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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在进行跑步这项“痛苦消费”?

2016-05-30 王乐 黑跑团
On Running

这是一篇旧文,是我2011年写的,当时刊登在《商业价值》上,现在翻出来看,还有它的积极意义,什么人在进行跑步这项“痛苦消费”?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减肥,缓解压力,自我修行,引领时尚,拓宽社交。


和下馆子、听小曲儿、旅游、购物比起来,参加长跑运动(比如马拉松),绝对是个痛苦的过程,为此还要花钱、费力、搭时间,真可谓“痛苦消费”。可就是有这么一群人,不避寒暑,天南海北坐着飞机到各地参加长跑比赛,乐此不疲。想来“痛苦消费”里面也有甜头,或者说,一次次吸引他们继续下去的动力。


当村上春树谈跑步时,我们在干些什么?


1987年美国首次出版的跑步图书《Running & Being》连续14周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2007年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引进了此书的中文版,译名《跑步圣经》,因为不自信,封面上醒目地标注——全球跑步爱好者的哲学圣经,陪伴5000万美国人一生的精神读本,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力荐,《纽约时报》畅销书,第20版纪念版。生怕国内读者不知道此书之大有来头。记得当年此书卖得中规中矩,远远谈不上“畅销”,彼时阅读跑步书籍的人绝对小众,恐怕把此书误以为《圣经》的分册版本也大有人在吧。


2007年,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小说《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火爆发行,迅速在日本刮起跑步风潮。2009年1月中文版引入,首期印量即达到10万册,这在一本以跑步为话题的图书中堪称翘楚,更难能可贵的是,多次再版加印。村上春树说他不善交流,默默跑了近30年,可他单靠文字,就产生了超过数万跑步者对周边的影响力,说他将跑步文化推动若干年也不为过。在中文版引入的2009年,北京奥运会刚刚结束,全民健身风头正劲,《当……》一书的出版带动了大批“村上迷”进入跑步领域,也让大量跑步者变成“村上迷”。


到了2010年,本土体育杂志《全体育》开辟一个新栏目“全酷跑”来介绍跑步运动,至此,空白的跑步类杂志才算实验性地进入中国,而在世界范围内,一本名为《Runner’s World》(跑步者世界)的杂志,早已流行十几年,并在多个国家发行不同版本。在跑步这件事儿上,我们与欧美、甚至日本的差异都是显而易见的。细细想来,诸多发达国家之子民都去跑步,想必跑步的好处也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并非这么简单。


什么人在跑步?


我所提到的跑步,主要指业余爱好者从事的长跑活动,竞技体育是另一范畴。如果对跑步人群的社会角色做一下分类,你会发现根本无从下手,那个跟你一同跑步的也许是位库房保管员,也许是位工程师,也许是位局长,也许是位CFO,也许是大学教授……或者,他就是那个可以3小时44分跑完马拉松全程的美国前总统小布什。


跑步者的社会角色无法分类,进入跑步领域的动机却有规律可循。

比如有人因为身体状况差,用长跑来增强体质或者治疗慢性疾病。

有人则是靠锻炼身体预防疾病。

有人是出于减肥的目的。

有人则纯粹是认为跑步很时尚才涉足其中。

有人开始跑步是为了排解压力。

还有少部分人主动通过跑步来磨练意志。

不管跑步者的成分多么复杂,经由何种途径走进长跑领域,能够坚持下来的人一定都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这种东西更多的来自于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收获。


在国内,出于强身健体目的的跑步者还是大多数。建国初期物质匮乏的年代,“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口号耳熟能详,突然间健康节目的核心话题就转移到营养过剩和不良生活习惯上了,还大声地呼吁着,追求物质文明的同时不要忽略了高级动物的动物性——需要适量运动。


又忽然间排解压力需求和磨练意志的跑步者开始增加,这部分人的特征都是看中了跑步和精神相关联的内涵。长跑是为时间所验证过的排解压力的有效途径,在美国,治疗抑郁症的处方可能会包括每周跑上几十公里。去年为大家所熟知的被困井下智利矿工,在井下坚持跑步,就是一个相当有效的案例。另一种选择磨练意志的人多有超前意识,此类人即使不选择跑步,也会选择其他运动来磨练自己。他们是主动承受痛苦的积极的人,很可能也都是社会精英,应该会背孟子的名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部分人是跑步文化最深入的挖掘者,村上春树当属于此种类型。出于时尚目的的跑步者则更关注装备,他们看中的是跑步——这项在国内还算是小众运动——的潮流趋势。


再把目光放到发达国家,跑步已经完全产业化了。前不久一位旧金山的朋友回国度假,和我聊起了美国的长跑现状。美国跑步运动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兴起,当时在美国社会上进行了很多讨论,也是一批跑步先驱者,做了诸多理论和实践的研究,最终在美国形成全民皆跑的氛围。美国马拉松人口(常年训练参与比赛的跑步者)大约有200万人,在任何一个中等城市,每年举行的长跑活动都有十几个,并且很多比赛都和旅游项目相关。以马拉松的名义去旅游只是诸多跑步产业中极其微小的一支,只要这个目标群体数量足够,开展任何经济文化活动都是顺理成章的。


国内那些因为压力和磨练意志走上跑步道路的人,或许就是中国的跑步先驱者,慢慢会把这项“痛苦消费”提到一个更有文化特征的高度。对跑步的认知必将从简单的健身需要,过渡到精神需求。


我所理解的“痛苦消费”


记得我第一次参加马拉松的时候,同事在MSN【注:好久远的记忆】上跟我说“你是个神人”,另一位同事则在他的基础上加了几个字“你是个神经病人”。其实这样说也不错,在某些人眼里,我们这些运动狂热分子的行为确实蛮奇怪的,放着舒坦的生活不去享受,却一次次把自己推到挣扎与痛苦的边缘。


世界著名的耐力跑选手Dean?Karnazes曾这样描述他的比赛:“对于一些人来说可能难以理解,但实际上在我们这个发达社会,人们经常认为如果没有伤痛、如果生活舒适,我们就会快乐。但从很多方面来说,尽管我们生活无忧,我们却不感觉到幸福。因为我们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了疼痛,没有了挣扎和努力,一切都来得那么容易。我从未像参加长距离跑步时,从疼痛中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我和其他一些跑步爱好者,都可以告诉你:那些疼痛和挣扎蕴含着神奇。”


在此处引用大师的话不是怂恿你像他那样参加动辄几百公里的耐力跑,我想表达一种观点,那些充满挑战的运动,除了表面上可见的艰辛之外,还包含许多值得为之付出的东西,而且,这种苦乐交换的结果是幸福的,能够支持你再一次去获得它。这就是“痛苦消费”的价值。


业余跑步者完成马拉松全程,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但对另一些人可能仅仅是入门。条件最艰苦的恶水(Bad Water)超级马拉松赛,从死亡谷至惠特尼山,全程共135英里,是世界上最严酷的极限跑步比赛。每年都吸引大量长跑爱好者投身其中,奖金并不多,甚至根本没有奖金。奇怪的是所有这些让人崩溃的比赛都充满诱惑,不是物质上的,只关乎于精神领域。当地球人物质越来越富有的时候,一些探索生活意义的需求就会慢慢出现,有人出去远行,有人在宗教中找寻安宁,有人则投身到了不断超越的各种极限运动中来。


比起容易做到的花天酒地“欢乐消费”,“痛苦消费”的境界更耐寻味。


——————时光分界线——————


现在再看这篇文章,还是挺有感触的,走上跑步之路的原因千奇百怪,不过长期看,真正跑者所能获得的东西,最终还是价值观上的锻造。身边有无数的跑者例子,殊途同归。跑步的热潮中,5年时光迅速过去,现在跑步人群又多了一个需求:社交。通过跑步,来跨接不同领域的人,打通社交圈子界限,变得有趣起来。


曾有媒体采访问我,跑步热潮会不会跟某些流行的东西一样,很快褪色,我的回答是不会。


跑步本身是一种“痛苦消费‘,但凡痛苦消费基本上都是有益的,比如读书,比如锻炼身体,比如学习一种技能。去享受的消费,七情六欲的东西不用教,不费力,人天生就会,这样的东西容易获得却很难说带来长久的幸福感。


人就是这样,不吃苦不吃亏是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的。幸福,是相对比较出来的。人的经验体系要达到平衡才能正常运转,长远看,能获得的幸福感和吃过的苦是基本对等的。另外一个跑步非短暂流行事物的佐证,来自于亲身体会和观察,跑步终究是一种生活方式,一个哲学,那种run don't lie的价值观蕴含在跑步本身里,这个,跑过的人都知道。没有捷径,也没有尽头,妙趣如浩瀚的宇宙,也简单如昼夜交替四季轮回。


痛苦消费,就是在积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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