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背后的宁静
·燕 子
我居住的小城不大，从这条街转悠到那条街你总能碰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在一个时不时就能看到熟人的地方居住，会让很多人内心感到温暖。
这个小城，曾经有很多曲曲折折逼仄的小街小巷，蜘蛛网似的，也有特色。这些小街小巷还保存着很多古老的院落，很多青砖红瓦的老屋，老屋外曾经有很多幽篁，翠绿竹叶曾经在风中悉悉索索……那些苍翠的古树，雕花的屋檐，沉重的木门，以及木门上生锈的铜环，脚步在青石板上敲打着，仿佛在叩响一个久远的梦境……从那梦境中醒来的，有人，还有那些细细碎碎的故事——噔噔噔噔，锣鼓响起来了，这戏也要咿咿呀呀地开唱了—— 可惜，进入到今天的工业文明，小城也成了铜墙铁壁的千篇一律，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
今天小城依旧不大，依然能把一年四季都很好的展现与解释，但我似乎老游离在外，有些不能专心的散漫，有时我甚至头也不抬的只是看着路面，看着走在路面上的两只脚。偶然，会有那么一片绿叶，或者几枝随风舞起的柳条进入到我的眼帘，我会安静地盯着看上一会，脑里涌现出许多的人，许多的景象，这些在时光流逝与奔波生活中已变得很淡了的记忆，突然一下清楚。
学校的角落里有一块空地，还有一个小房子，不知为什么被闲置着。闲置着的空地长满了野花野草，房子里则横七竖八的堆满毛竹扎就的大扫把。隔上一段时间就有满脸冷冰冰的毛老头推开那扇咯吱作响的门，拿出一些扫把或者放进去一些扫把。小孩子都不喜欢他，甚至有些怕他，可能因为他不会笑，可能因为他话太少。在那里活动着的除了毛老头还有成群飞着的蝴蝶与蜻蜓。我会在母亲无暇理我的黄昏，穿梭于野花杂草，从那小房子里偷偷拖出把大扫帚，挥舞着去追逐蝴蝶蜻蜓。扫把又大又沉，跑不上几步，我就是气喘吁吁，红彤彤的脸颊了，真是好看。好看的还有那些蜻蜓，有红的，有绿的，还有一种极稀少的黑蓝绿三种的颜色。我用那扫帚在空中或者是在植物的枝条上，出手很轻的把它们扑下压住，再走过去捉起，装在一个很大的玻璃瓶里，然后 宝贝似的藏到小房子的角落里。有时我会在那里碰上毛老头，他压根没看见我似的，眼睛抬都不抬一下，咣啷扔下一堆扫把，或者弯腰抱上一堆扫把扬长而去，留下我一个怀揣着小鹿样“砰砰”直跳的心，然后怀疑我真的存在吗？真的在他眼前站在着房子里吗？伸出手指戳戳自己，还好，没有透明。长出一口气。
美好的东西总是易逝，那些美丽的蝴蝶蜻蜓装在瓶子里没多久就死去了，变得灰扑扑的。我就种菜似的，用小竹枝在空地上整整齐齐刨出一排排小小的坑来，把它们一个个小心的放进去，再用土掩上。我没想这样会种出蝴蝶蜻蜓来，只想让它们可以舒舒服服的睡着，不被打搅。
冬天，院子里空荡荡的，枯草在寒风中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我会从厨房偷来一盒火柴，在小房子中央腾出一小块空地，就地取材，从扫把上折下一小堆竹枝烤火玩。没有纸，火总是不好生着，燃了灭了，我乐此不疲，伏在地上极有耐心的当着吹火手。有好几次，刚看着火苗多了点，跳来跳去，很调皮的样子，就听见妈妈一声高过一声吆喝我的声音。怕被发现了秘密，慌忙拿过一个扫把几下扑灭火苗，一扔就往外跑。我也在回去后的夜晚想起，会不会调皮的火苗燃着了扫把，一个扫把一个扫把燃下去燃着了房子？熊熊火海的样子再次让我的心狂跳不已。第二天一早找个空，偷偷摸去，眼前却并没有如想像中一片灰烬，什么都没变，甚至连我曾经烧过火的痕迹都没有。我又怀疑昨天真的存在吗？真的在这个房子里点过火吗？伸出手指戳戳自己，伸手戳戳墙和扫把，依然没有透明。我有点恍惚。
冬天冷而漫长，有天正吃饭就听妈妈说，后勤上的毛老头死了，心脏病，什么时候死的都没人知道，无亲无故的好可怜。我愣了一下，嘴里的饭菜没味道了，那恍惚的感觉又来了。
春天到了，空地上疯长出无数叫不出名的野草，还会开出很好看的白、黄的小花。在我埋葬蝴蝶蜻蜓的地方，在石板与石板的间隙中，一种粉蓝色的小花开的很繁，花瓣像人手指似的整体呈漏斗形，很让我喜欢。
很多年后看了一部《看得见风景的房间》的外国电影，知道了那种过去看到与喜欢的，花瓣成人手指状整体呈漏斗形的蓝色小花，叫做矢车菊。我在“百度”查阅，原来它不仅仅只是蓝色，还有红色、紫色与白色的，又称为蓝芙蓉、翠兰、荔枝菊。看到花语那一句：浮华背后的宁静，象征遇见幸福。
（燕子，陕西汉中人，发表有散文作品多篇，陕西省作协会员，现居汉中。）
请分享给朋友们，让好文字滋润更多的人！
点左下“阅读原文”查看更多文章↓ 喜欢本文的请点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