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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士作家约翰娜·斯比丽名作《海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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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读书

·丁小村

1

在书店闲转，看到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的《人间草木》，顺手翻了翻，见书里配了插图，都是中国画的传世名作，题材是花鸟虫鱼之类，就买了本回家。这是汪曾祺的一些闲散文字，大多数都是我熟悉的。

汪曾祺的文字是地道的中国味儿的。大家都在说汉语，但是把汉语的美妙传达给读者的作家并不多。在我的视野中，唯有张爱玲、沈从文、赵树理、汪曾祺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作家。作家应该热爱自己的母语，除非你不用母语写作、并且也不为自己的母语读者写作。

有典雅有随和。汪曾祺《昆明的果品》中的“胡萝卜”一节：

联大的女同学吃胡萝卜成风。这是因为女同学也穷，而且馋。昆明的胡萝卜也很好吃。昆明的胡萝卜是浅黄色的，长至一尺以上，脆嫩多汁而有甜味，胡萝卜味儿也不是很重。胡萝卜有胡萝卜素，含维生素C，对身体有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知是谁提出，胡萝卜还含有微量的砒，吃了可以驻颜。这一来，女同学吃胡萝卜的就更多了。她们常常一把一把地买来吃。一把有十多根。她们一边谈着克列斯汀娜•罗塞蒂的诗、布朗底的小说，一边咯吱咯吱地咬胡萝卜。

既简洁又有趣。汪曾祺《昆虫备忘录》中的“狗蝇”一节：

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是狗蝇。狗蝇钻在狗毛里叮狗，叮得狗又疼又痒，烦躁不堪，发疯似的乱蹦，乱转，乱骂人——叫。

这段文字不由令人想起了非洲大草原上的王者：狮子。它是草原上的王，哪一种动物都要对它侧目、胆寒，但是它最惧怕的敌人是一种蜂。蜂会群起而攻之，让它奔走逃窜，那样子极为狼狈。

草木自在生命，一枝一叶总关情。对自然的敬畏和尊敬来自于我们的老祖宗。 汪曾祺有《滇南草木状》篇，其中“一品红”只有两句话：

北京的一品红是栽在盆里的，高二、三尺。芒市、盈江的一品红长成一人多高的树，绿叶少而红叶多，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和一位写散文的朋友说起这两句文字中“太过分”三个字，朋友讶然失笑。没有纯正本心，也写不出这样的字眼儿。这已与文字无关了。

·著名童星秀兰·邓波儿主演的电视剧《海蒂》

2

我女儿五岁的时候进幼儿园中班。我从书架上抽出三本书给我妻，供她晚上给孩子读。

一本是美国作家劳拉•英格尔•槐尔特的《大草原上的小木屋》。这是描写美丽的大自然的。也是记录荒野上的文明生活的。孩子需要大自然的体验，也需要文明生活的熏陶。

第二本是瑞士作家斯比丽的名作《夏蒂》。这是关于爱心的书。我们的孩子生活在一个道德日益沦丧的社会，她需要累积最基本的爱和同情心。善良。热爱。她们的生活不应该被幻想的机械化的未来世界和动画片充斥。

第三本书，就是汪曾祺的这本《人间草木》了。孩子对色彩天生敏感，我本意也就是让她看看里边的插画，那都是花鸟虫鱼，孩子天性喜欢的。恽南田把紫苏叶子画的透明而有光泽、叶片上的经脉也清晰之至，鲜活得让人喜欢。这些传世的画作，可以养眼养心。对孩子也不例外。至于汪曾祺的文字，我也不抱幻想，毕竟孩子太小。

3

过了几个月我问我妻，给孩子读得怎样了。我妻说前两本都读完了，现在在读第三本。

我说第三本不是读的，是看的。

我妻说，正读着呢。我说，这个，孩子能听懂吗。

我妻说，谁说只能看不能读，这不听得正有趣呢。我问，读什么来着？

我妻说，读汪曾祺的《葡萄月令》。

这是一篇记述葡萄栽植的文章。我妻每晚给女儿读一段，女儿听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我妻这样拧着来，倒也对了。

把这个事讲给一位朋友听。我告诉我朋友，我妻在给五岁多的女儿读汪曾祺的文章，女儿听得津津有味。我朋友大笑，说：

“你妻太有才了！”

我也哈哈大笑：

“不是我妻太有才，是汪曾祺太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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