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一夏：侍弄一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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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弄一盆花
·闫曙
又是一个周末，我照例骑上单车到妈妈家，主要任务是伺弄妈妈养的那些盆栽花儿。
今年春天，是一个多事之春。还未立春，母亲突然病倒，西乡、汉中、西安几家医院来回跑。还好，妈妈的病情总算控制住了。三月底，从西安交大一附院出院的母亲直接去了安康妹妹家休养，于是，妈妈的家、妈妈珍爱的那些花儿就交由我来照料了。
妈妈是个爱花之人，打年轻那会儿就喜欢伺弄几盆花，像文竹、玻璃海棠、月季、九月菊啦，我从小都认识。妈妈说，她是个简单且喜欢清静的人，所以养的花都是一些淡而雅的草本花。每年春夏，花儿们次第绽放，妈妈呢，天天都笑眯眯的。十多年前，退休后的妈妈购置了一套商品房，搬家的时候，自然没有忘记带上她喜爱的花儿们。这座两居室的房子里，常年陪伴妈妈的就是她们了。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我进门之后，先打开窗帘，阳光倏地跳进屋内，靠窗的几盆花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是笑了吧。我为我的眼力轻轻点了一个赞。低头一看，白色长花架下，稀稀疏疏地散落着一些落叶，衬着斑斑驳驳的阳光，好似一副静谧的水彩画画。真不忍心打破这份有点杂乱的静美，我还是拿起扫帚将它们清理干净，端来一盆水，开始给花儿洗脸——“给花儿洗脸”是妈妈的话。
“每天清晨，早课做完，我先给花儿们洗个脸，再将她们喂饱：看，把水喷在叶子像不像给她们在洗脸？”以往周末我去看妈妈，妈妈会给我讲述她伺弄花儿的经过，一边给我示范，一边还轻轻念叨着：“早上好啊，给你们洗个脸，天天都漂漂亮亮的，好早点开花哦。”
想起妈妈的话，我也笑了：“花儿们，周末快乐！今天，我代妈妈给你们洗脸啦。”喷壶嘶嘶地欢叫着，将甘露撒向一盆盆花草们，水珠飞溅，互相追逐着成一缕缕弧线向花草飞去。阳光下，一条小小的彩虹呈现出迷人的身姿。绿叶在飞溅的水珠间轻轻颤动，瞬间展露碧眼，焕然一新。我似乎感觉到妈妈就在我身后点头微笑。
给花儿浇完水，我发现有几盆花叶尖发黄了，拿出剪刀细细修剪枝叶，再将开得正旺的蟹爪莲、山茶和一盆平安草摆在花架的第一层。
这条白色长条花架是接妈妈从汉中回来之后买的。货到的那天，妹妹在家，自己琢磨着安装好了。等我下班回来，花架已经在窗户边落户了，花儿一溜排开，像一群花仙子参加一场盛大的选秀比赛一样。第二天，我们又上街添置了两盆花，一盆长寿花，一盆平安草。新来的两盆花很快融进大家庭，一如既往地陪伴着妈妈。
那段时间，刚从医院回来的妈妈身体还很虚弱。每天中午，吃过饭后，当春阳暖暖地照进屋的时候，妈妈就斜靠在沙发床上，静静地欣赏着那些花草。那个时候的我，基本不去打扰妈妈，也不去打扰花草们，拿一本书坐在旁边默默地陪伴她们。我猜想，那个时候，妈妈一定在和花草们对话——那些花草，经过了几十个春秋的轮回，依然生机勃勃。她们的前世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有的也会如妈妈一样有着饱经沧桑的经历吧，她们从来没有讲过，春阳一照，依然花开灿灿。但是，我知道我的妈妈懂，我，也懂。
伺弄完花草，我坐下来，沏了一杯茶。绿茶的栗香伴着花草的清香在屋子里弥漫，如同我此时的心情。转头望去，阳光穿过玻璃窗灿灿的斜铺在半个客厅里，花架上，三排花草葱葱郁郁，刚刚绽放的一盆米兰带着一缕娇羞，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把花儿们的笑颜收在手机里，发给妹妹，过了一会儿，妹妹回信了，打开一听，是妈妈：“好美啊。谢谢女儿啦，看你把花儿照料的那么好，去西安这段时间气温很低，我还以为这场倒春寒会把花儿们都冻死了呢。”
“放心吧，妈。花开得正旺，都在等你回家呢。”手机那头，妈妈又笑了。
闫曙，发表有诗歌散文等多种，出版有诗集一部。现居陕西西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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