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个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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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图片资料）
初识桃园子
·屈丽
东岳殿向东的沟谷中，有一个令人向往的村落，当地人称桃园子。我未去之前，听闻桃园，便幻想是王母降落在人间的蟠桃园，或着是陶公笔下“不知有汉何论魏晋”的世外桃源。
暮春里的一天，我和同事带着寻访民间艺人的目的，有幸走进桃园子。绕过犬牙交错的桃园沟口，缘溪行，蛇径嵯峨。无尽的绿荫，满满地占据了视野。路旁的小花，在温润的阳光里精神抖擞。飞瀑似的七里香，依附着灌木和青木等，藤蔓婆娑，垂吊在清澈似琉璃的溪水上，惹得白蝴蝶和蜜蜂流连忘返。几颗银杏树的叶子，绿的青翠欲滴。数株杜鹃，妩媚地摇曳在山岗上，艳气逼人。
行至中上段，沟谷逐渐变缓，地势稍稍平坦一些。不规则的梯级水田，一坨一块的农家自留地，贴有白瓷砖的小楼及少数土墙屋，和谐的出现在我们眼前，卧在深深浅浅的绿里。田野上正在茁壮生长的秧苗，坡坎上、垅畦里，豌豆花、胡豆花、土豆的花、洋葱的花等等，夹杂着红的白的紫的各种野花竞相开放，像一块画布，五彩斑斓。阳光里的桃园，没有炊烟，没有我想象的青桃满园，但鸡犬相闻，“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淡然寂静的像一幅印象派的水粉画。
轻扣掩映在绿荫里的门扉，不见铁锁不见人。偶有看家护院的小狗从角落里“嗖”地窜出来，吓得我们不敢近前。这样转辗好几家。我们终于看见一个耄耋老人。他坐在廊檐下似睡非睡，面无表情，看不出悲欢。屋右侧有一株高大粗壮的泡桐，粉紫粉紫的，花帐似得笼罩了半边墙，氤氲曼妙。院子里没有打水泥地面，阳光晒着竹席、簸箕上，软软湿湿的竹笋，白花花地发亮。支撑晒席的木架子，夜里雨水浸润过得泥土，在我看不见的空气里水雾弥漫。印有蓝色“佛坪水利局”字样的蓄水池，在空旷的时间里滴答着。老人姓黄，听见我们热切的呼喊，穿着呢料旧制服的他，缓缓地从厨房端出两个小木凳，招呼我们在院子里坐下。
（丁小村摄影）
问村子里的人去哪里了，他说打工的打工，留下的人有的在地里春耕，有的带着干粮採竹笋去了。问他会不会讲故事、唱山歌，他说不会讲故事会唱山歌。问他记不记得歌词，他羞涩地笑了笑，说会唱的山歌有点黄。时间这条长河，如水龙头上的水滴，穿石般地风蚀了他曾今生机蓬勃的躯体。从他偶尔发亮的眼睛里，我仿佛看见了他如四周青山一样，曾经适时地青葱了一次的岁月。
后来，我们继续走访了几户人家。一对老夫妻端着吃饭的碗帮我们赶狗。问知不知道桃园子的由来，答我们自家的菜只吃不卖。这种答非所问的问答，我们知道也问不出个啥。只有走了。回程路上，一所老房子旁边，几个男子叼着烟在新地基上砌墙；一个红衣女人在田畦边打猪草。他们的影子，跟着身后的野尾草摇晃。
“芳树无人花自落”。我们要挖掘的旧人旧事，一无所获。未收获到要收获的东西，有点心思茫然。站在来路上远眺桃园村，树绕村庄，水满坡塘。这个原生态的天籁之地，恬淡闲适的让人心绪宁静。我想，在这样的村庄里喝点甘醇的欢酒，与自己安然相处，看鸟儿擦着光阴的发髻远飞，用水墨丹青表达薄薄的心意，青山当户，诗意栖居。再如画家老树，吃八分醉酒，看流水载花。若陶公穿越时光至此，亦会“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吧。
桃园子，充满了稻麦馨香、虫鸣蛙叫的淳朴之地，尘世里还未消失的农耕村庄，佛坪山中的桃花源也。
屈丽，发表有散文作品等，现居陕西佛坪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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