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作家·刘章建】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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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章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90年代末期开始创作，先后笔触散文、小说、杂文、诗歌等多种题材尝试。出版散文集《行走的记忆》、杂文集《英雄不问出处》等，部分作品入选中学生作文辅导教材。现居陕西洋县。
读书村专栏作家·刘章建
贿 死
文 | 刘章建
中国历史是一部绵延不断的革命斗争史。其间，弱不禁风的贫困文人常常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爆发斗争的催化剂。所以，秦始皇统一六国焚书坑儒；所以，清政府遂鹿中原后大兴文字狱。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们为了巩固政权，制造了数不清的冤案，枉杀了数不清的仁人志士，令人掩卷太息，拍案鸣屈。清初文坛怪才金圣叹就是这样一个悲剧式的人物。
南京。
秋风萧瑟，残阳如血。
一队清兵押解八名脚戴镣铐的犯人走向杀场。囚犯中有一冉须剑眉，长衫飘逸的中年人，气吁轩昂，他就是金圣叹。
金圣叹，苏州人，清初著名学者，生性耿直，愤时傲世，恃才放旷。平生鲜与官宦结交，却喜浪迹民间为百姓请命，是个官府恨之入骨，百姓拥护爱戴的角色。1661年，苏州大灾，民颗粒无收，夜无宿粮。无情官府横征暴敛，赋税繁重。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金圣叹眼见“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忍无可忍，为民请命，纠集上千民众，带头“抗粮哭庙”，逼迫官府开仓放赈，减免徭役。一时呼声高振，威声四起。官府惊恐万分，飞报朝廷。龙颜大怒，一道圣旨，金圣叹及其魁首凡8人跄踉入狱，被判死刑。
古道西风，小桥流水。
就义者的禀然和刽子手的狰狞划破南京城的宁静。
阴森森的法场快到了，金圣叹似乎嗅到浓烈的血腥，脚下愈发沉重，缓缓移动的双脚拖着镣铐，在古老的石板街上磨擦，清脆的声响振耳发馈。死神的召唤把整个南京城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双脚在刽子手的威逼下机械地挪动，金圣叹脑子里不断翻滚着一个画面：刽子手屠刀如砍瓜，随着刀起发落，一颗颗带血的头颅在地上咕噜，那一双双无望的眼睛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金圣叹心里猛地一紧：多么痛苦啊，眼睁睁看着同仁惨遭杀戮……，这是比死更痛苦的事情。金圣叹的步履益发沉重了许多，索性站住不动。
“金先生，别磨蹭了，走吧！” 刽子手王甲阴阳怪气地催促，“留恋也不过一时半刻了”，停下来嘲弄着等他。
正中下怀。金圣叹紧走两步靠近王甲。
“公人，这儿有碎银一包，留它无用，且送与诸位讨两杯酒吃。”金圣叹把一个包裹递给王甲。
“这……”，王甲收好银子，疑惑地望着金圣叹。
金圣叹微微一笑：“别无他求，但求先死！”
杀人如麻的刽子手王甲从来没有遇到过愿意早死的主儿，麻脸惊得跳了几跳。几乎所有得死囚到这最后关头，无不痛苦流涕，贪恋阳世，可是这个金圣叹……？
刽子手王甲懒得去想了，反正今儿都得死。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况此乃举刀之劳，乐的拿他先开刀，况且还有白花花的银子。
……
南京杀场。
犯人捆上桩，杀手刀在肩，一切就绪。监斩官一声“斩”，刽子手王甲抡圆鬼头刀，寒光一闪，砍向金圣叹，“噗”一声鲜血直流，一颗脑袋滚落在地，陀螺一样打转。那脑袋的双眼最后望了望狱友，刚要闭上，忽听探马飞报，皇上有旨：金圣叹免死！把一块圣谕免死牌呈给监斩官。
四座皆惊，唏吁一片。刽子手王甲清楚的看见那颗头颅猛的喷射出两道凶光，不由倒退三步，两股颤颤。
一阵狂风，吹动那颗脑袋的正面和反面，象是掀开一页页的书，血腥弥漫。
杀戮还在进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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