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阳乡村笔记：硖口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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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摄影
硖口驿
文 | 王全纲
一幅蒙尘的画
在硖口驿老街口，雄踞着一座高约2000米的石山，叫做米尖山。山虽不高但如其名，就像是一粒米粒兀自独立，别具风采。米尖山微靠北面的大山，其余三面都是悬崖绝壁，绝壁缝隙中不时有灌木栖生，山顶则是郁郁古柏，这些灌木和古柏赋予了这座石山的盎然生机。山顶原本有一座庙宇，建于何时不得而知，但毁于上世纪60年代，年少时和伙伴上过山顶，见到过庙宇的残垣断壁。
硖口驿老街南面是缓缓流淌的硖口驿河。发源于煎茶岭的小河和来自正西面的西沟河汇聚于此，东流至茶店注入沮水。硖口驿河流程不长，但水量充沛，清冽甘甜，沿途麻柳成行，岸边草繁叶茂，河内鱼虾成群。也因此使得这方水土成为了全县为数不多的水稻种植区之一。
米尖山和硖口驿河的搭配完全是天意，那是一幅意趣盎然而又别具特色的山水画，而硖口驿街处于山水交汇的最佳位置，因而必然具有灵秀之气，也必然使这里的人们与生俱来便有一种坚韧、宽容、豁达的心境。
硖口驿是古驿站，是从古至今汉中通往陇南或宝鸡的交通枢纽，是略阳的东大门。轻抚历史的尘土，我们仿佛看见诸葛孔明带领大军驻足硖口驿，遥望煎茶岭，胸中充满了再出岐山的豪情壮志；看见无数茶马骡队或小憩休整再鼓西征煎茶岭的信心，或长吁感喟终于走出煎茶岭而可一路坦途东去汉中的抒怀；更有无数达官贵人驻节硖口驿，留下无尽的思绪和感叹！明朝陕西茶马御史刘伦元宵夜驻节硖口驿作诗一首，虽流露出淡淡愁绪，但对硖口驿的山光水色仍多赞叹：
停驂硖口驿，饶望西山前。
入暮岚光淡，弄春草色斑。
流泉声汩汩，啼鸟语关关。
万物皆欣足，一官独未闲。
元宵事奔走，明月计循环。
良夜成虚度，题诗一解颜。
而明朝略阳知县白桂驻节硖口驿的诗文则多舒胸意，较为明快：
百里河山尽日程，春风到处马头迎。
幽人自适追庞古，野老迂徐道姓名。
发白未妨心上赤，酒酣愈觉眼中明。
思亲午夜情千种，云锁天涯梦不成。
如果说历史为硖口驿蒙上了灰尘，那么现代文明依然在延续着这种趋势。硖口驿和勉县茶店的界限只是一条小山沟，从省道来去的车辆行人都要经过一道钢架结构的方形拱门，一方书勉县，一方书略阳。东来西去的车辆，只要到了茶店，轻轻一脚油，几分钟便到了硖口驿。然而，这种感觉正被高速路带来的便利所减弱，硖口驿便再一次减少了人们关注的机率。其实，自从建国初309省道贯通后，方便的交通就逐渐减少了旅客驻足硖口驿的机会，硖口驿作为一个地名，站名在人们眼前一晃而过，就像一幅蒙尘的画，淡漠在人们的视野里。
然而，这种淡漠是否预示着一种新生呢？美丽乡村建设、陕南移民搬迁这些新鲜名词连同这篇短文，或许能为硖口驿拭去些许尘埃，一个山清水秀，万物欣足的硖口驿正大步走来，那将是一幅清新脱俗的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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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寨子素描
就像汉中是秦巴山区的后花园一样，小寨子是硖口驿的白菜心。由西往东，翻过高耸的煎茶岭，山势逼仄中，省道逶迤而下。经过狭窄的山间道路，一过硖口驿老街，眼前便是一片规整开阔的小盆地，这片小盆地叫做小寨子。
说规整，小寨子整个地形东西南北方正有型，四周山势高大且平缓，独具特色。西边的煎茶岭是嘉陵江和汉水的分水岭，虽高山峡谷，但坡势总体自西向东展缓至硖口驿而止，是西去东来的重要屏障，也是古时的战略要地。北边的山叫做大梁，属于坦而缓的土石山地，上世纪70年代，山顶是苹果基地。小学时参加学校组织的义务劳动，为支持山顶建公房，同学们每人背一片瓦或砖经过半天时间上山，结果每人得到了一个苹果的奖励，那时的苹果红且大，格外的香甜，至今记忆犹新。紧贴着大梁的叫做圆包梁，属于大梁的附属山，农业学大寨时期，圆包梁被削去了顶，现在仍然是平展的良田。从视觉上看，东边的麦落寨高耸入天，麦落寨次峰有一个高高的圆锥，类似于塔。小时候上学下学，远远望去，终不知是何物，看着课本上延安宝塔的画面，我们曾自豪地称圆锥小延安，遗憾的就是缺乏一座延河大桥的烘托。上中学的时候，我和几个同学用整整一天时间终于爬上“宝塔峰”，原来这是一个巨大的石锥，其上寸草不生，攀爬不上，甚是奇特。麦落寨的东落脚位于勉县茶店镇，硖口驿河与黑河绕山而行，在茶店相会东入汉江。最富有诗意的当属南边的大山，最高峰叫做李家山，其次是五台山，再次叫鹞子坪。站在北面的圆包梁上看去，一只大鸟匍匐在五台山上，其尾在小寨子河坝，其头在五台山麓，两翼及鸟身有序排列浑然一体，极象一只正在寻食的鹞子。大鸟和五台山之间被称为鹞子坪，我不禁对古人取地名的想象力油然而生敬意，而我就出生在鹞子脚下简陋的瓦屋里。小时候在鸟身上砍柴、放牛，大人在鸟身上耕种收获，鹞子山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活用品，也留下了我们无尽的童年乐趣。
不错，小寨子四周的山没有逼人的气势，没有孤傲的独处，高大而不失厚重，威严而不失亲和，山峁沟畔随处有人居，丰饶的物产养育着生生不息的大山子民。
说开阔，虽是相对而言，但依然是恰如其分。小寨子河坝只有大约2平方公里，小河两岸成片的良田勾画出一副美妙的乡村画景。少时在鹞子山放牛，见山下景色，夜里竟提笔涂鸦打油诗一首：
身处鹞子巅，放眼山下川，
绿毯平如织，小河弯几弯。
马路坦如砥，车如小黑点，
绿树掩村落，瓦屋起炊烟。
春夏之交，金黄的油菜花和绿油油的麦苗交相辉映，景色错落有致，美不胜收。秋日里，稻花飘香，拌桶声不绝于耳，家家户户满院子都是收获的稻谷。小寨子气候温润，一年两熟，稻、麦、油菜间作，而山地的包谷、大豆等杂粮亦多有种植，故食物种类繁多，无所或缺。
再者，从小寨子东去汉中，一路平坦大道，再无高山阻隔，且越走越开阔，因此，小寨子不仅是开阔之地，更是开阔之始。
王全纲，发表以后小说散文作品多篇，陕西省作协会员。现居陕西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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