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万种可能，让你心痛到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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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期·本期主持：饶 剑
本期作者
包苞（甘肃礼县）；张雄（甘肃西和）；郝伟（甘肃成县）；
陌邻（甘肃成县）；金勇（甘肃康县）
包
苞
如果有虫子深夜啮咬你的心
如果有虫子深夜啮咬你的心
床头的烛火，是否会惊慌到尖叫起来
屋外的秋虫、夜鸟、残月、寒星
乃至拂动了墙头狗尾草的清风
是否会以手镯、丝帕、银簪、书信，或者赶考书生的形象
出现在你妆台上深邃的镜子深处？
如果真有人着长衫，低头作揖，怯生生叫你一声“姐姐……”
你是否会掩面逃遁，终生只在相思中煎熬
或者以帕遮腮款款回礼，幸福到眩晕
如果真有邮差，骑骏马穿越大半个国度
为你送来精心打制的银手镯、碧玉簪、鸳鸯帕
你是否会把一生就此拱手相送？
如果，送来的不是银手镯不是碧玉簪也不是鸳鸯帕
而是一封墨香四溢的书信
你是否会急不可耐地打开
边读边流泪
还是会在香泪浸透的枕边放上一段时日
夜夜偎着它到天明
如果真有虫子深夜啮咬你的心
这夜就会变得凄楚变得凌乱
有一万种可能，让你心痛到滴血
就有一万种理由，让你破涕为笑
张
雄
前后
二十一年前
广州至郑州的列车上
中山大学一名大三的女生
点燃一支香烟
那支香烟腰身极细
香烟窜进我的鼻孔
后来的香都不是香
二十二年前
甘肃文县高楼山
颠簸的客运汽车上
一颗橘子带着体温
从近旁的陌生姐姐手中
递到我的手上
热流传遍我的身体
后来的热都不叫热
十年前
北京潘家园肿瘤医院
邻床的阿姨被切掉了另外
一只乳房
阿姨性格开朗
人很善良 叫孙玉兰
当时我妻子的胃也被切除
两个人的疼痛一下子
全都针一般扎进我心里
后来的疼都不算疼
女生呢？是否已成人妻
姐姐呢？还有橘子吗
孙阿姨呢？还活着吗
我无从知晓。而此刻
我能确信的是，妻子已逝六年
郝
伟
月光所能做的
1
暗黑的泥土总想
在洁净的月亮上
种下没有苦恼的光
今夜，一只想念的大鸟
修筑那顶白色的巢
所有的风像母亲
总在催促你赶赴路途
而又尾随着你
——凌乱的絮叼
2
冷草扑入暮色
整个晨练的少女时代
由一杯月光泄露
你用诗朗诵面前的晨曦
3
雪霁天晴
北方湿柴戏火的小镇
旧公路返修的车站
迎风的人群中
最先是她
扑棱棱飞出的泪珠
如此轻易冒充闪亮的星辰
最后也是她头顶白发
大雪疏散的孤独
4
在日光厚毯和月光布幔下
我的母亲
为我约好离去和归来
只有路，及路上轻微的迟疑
如良心未泯的匪
风尘中，她的赶赴
也是一粒疼痛的尘埃
陌
邻
高出尘埃的河流
妈妈 隔着两层玻璃 我
又开始眺望 五十米外的街灯
光晕朦胧 宁静 忧伤
妈妈 和村庄的灯盏不同
它们不是星星 或者萤火虫
——整齐的光焰
仿佛一条高出尘埃的河流
我不知道 河水几时流经村庄
而两岸 十万亩桃花
朗月里 可曾一笑嫣然
一朵朵 我无法证实的猜想
起风了 妈妈——
有迷失的时光 击打窗棂
可不是村庄 也没有谁
笼起灯盏 笼起古老的祝福
隔岸观火 我看到它们
用自己的灯 抚摸自己的影
金
勇
念想
可不可以，让我为你写首诗
当你在一场风寒里倒下
瘦小的河水，拖着疲软的身子
而我站在，离你不远的岸上，目光痴呆
嘶哑的喉结里，发出的哽咽
都是
无法抹去的酸楚，时间真的熬着中药吗？
你像条退鳞的鱼，摇摇晃晃的
躺在冰冷的案板上
点滴，一秒秒穿过手臂，
而离你心脏最近的我，却无法靠近彼此的距离
也许，这时候
说什么原谅，都是苍白，只有你好，才是
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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