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庸俗家常妇，都曾是俏佳女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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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愿你安好！
文 | 蔡文清
立春之后，下了一场雪。
那天我醒得很早，清晨天蒙蒙亮时独自下楼散步，第一波雪花就是在这时慢悠悠地飘落我眼前，然后便满天飞絮，纷纷扬扬。
耀眼城市是看不见雪景的，洁白的雪花落地瞬间就融在污泥里，大雪一早未停，午饭过后我撑伞去医院时，满是泥泞的路面还是未留住一片雪花。
去年秋天便辞职在家，可能我太年轻又太爱自由，一切朝九晚五的安稳我都承受不来，在办公室上班时，日日目睹结婚生子的女同事的生活状态，虽不知自己的未来究竟是何模样，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活成她们那般模样。
世间一大悲哀是：所有庸俗家常妇，都曾是俏佳女红妆。
辞职后，拒绝了几份工作邀请，我算是个幸运女生，年纪轻轻却把日子过得像诗一样简单。每天在家看书写稿，偶尔给学生上几堂课，我一点也不愿与人打交道，但很喜欢我的学生。
与人交往，都耗精力。唯有学生，是永怀激情与梦想的青葱人群。……
辞职以来，整个人快乐了一大截。
然而新年刚过，身体却出了问题。
那日医院候诊室人满为患，我形单影只对着窗外漫天雪花发呆，提着的心总放不下。
拿到检查单，扫了一眼，就知道结果不太好。虽然看不懂上面的专业术语，但能看见影像图里有一个明显的肿块。
穿过走廊去找医生时，我有点发抖，还抹了几滴泪。
结果就是身体里长了肿瘤，医生对这事司空见惯，云淡风轻地开药，叮嘱勿劳累、勿忧郁、防恶化，作息规律、饮食清淡、忌咸忌辣。
带着一大包药从医院出来，撑伞踏进雪里，脚下泥泞不堪，想起日后漫长无止尽的复查之路以及恶化的可能，觉得命运真是有趣又强大。
立春过后，万物皆新，我的“新”却如此不顺遂，因为生病，年初的工作计划、旅游计划都被打乱。
曾是志在四方的少年，羡慕南飞的雁。真正出走那刻，却被身体绊住。
治疗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明白我的状况在大批病患中根本算不得什么，面对每天二十多颗药丸却也觉得痛苦。我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药，每次吃完，手上残留的药味要用香皂才能洗掉。
生病的消息，我暂未告诉父母。人人生活都有不顺遂，出现困难时能扛便扛，何必烦扰他人。
一场雪过后，市区空气质量前所未有的优，天朗气清，白云悠悠，节气太美好，我做的工作却像准备冬眠的动物一样，迅速处理完手头的稿件，跟新单位办好相关手续，放弃计划好的出游计划，去市图书馆办了借书卡，去离家最近的电影院充了会员，又到超市买了几包养生食材，网购了一堆书法工具用来练字，我甚至还买了几份刺绣材料包打发时间。
其实心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病情控制不住，就回汉中住院。
能深居简出养病的年轻姑娘，要么有父母在侧，替其负重，要么对日常本就无太大欲望，很不幸，我只是后者。
确诊后给朋友发微信说今后高兴的是可以清闲度日了，难受的是不能一心赚钱了。他轻松地说，你不就一直希望过得清闲么。
是呀，我是不愿意庸人自扰的那类人，身边人和事永远是简简单单、为数不多的状态，所以当医生说出“勿劳累、勿忧郁”时，我像听到特赦令一样喜悦。
立春过后，气温很快回升，换下毛衫，穿上白衬衣，我简直太爱春天这个暖洋洋的季节了，日日吃药固然难受，但在这万物复苏的良辰里，命运要我慢下来，我也只得慢。
古语云：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碰上了，也只好坦然点。所幸不算最严重，没到开刀化疗的地步。
日日闲在家里，熬粥看书，逗猫练字，听起来什么都很好，只有吃药最痛苦。
偶尔也有脆弱时，想起这几年的得与失，身边朋友大都结婚生子，婚礼一场接一场，千篇一律的婚纱和妆容，一成不变的典礼和流程，就连择偶标准，也大都相似。
非我对幸福不屑，我只是不稀罕婚姻里的千篇一律。
曾教过几个钟情汉服的女学生，我自己也做过发簪和发钗，学生对我很是喜欢，商量着等我结婚时一起为我手做几套古风配饰。
可我一心要做“越老越优雅”的那类女生，从未想过趁年轻出嫁，对身边不入眼的追求者一概生硬拒绝，婚礼自然遥遥无期。
也曾心仪过别人，只是“君生我未生”，待我心生情愫时，对方早已佳人在侧，鸳鸯配成双。
爱情里年龄从不是问题，只要不是离谱到日前网上热炒的“爷孙”恋的地步，萝莉爱大叔还是广为接受的。
真正的问题，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伦理道德。
他喜结良缘，即便对方是寻常妇人，你是文艺女青年，你能怎样。
他又能怎样。
做人最重要的原则不能丢。
想起汉代古人写的“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就深感古人的透彻，寥寥数语，写尽平生遗憾。
我先前也觉得遗憾。如今病了，日日平平静静地吃药、等复查，反倒觉得释然。
我与他本是陌路，各自的人生路上都会遭淋风雨，若有缘携手走过一段风雨自然最好，哪怕一起在屋檐下躲一场雨也是浪漫的。若无缘，便祝他身边能有坚实雨伞，能有三两步便到达的屋檐。也愿我能挺过一波波风雪，健康地等来一个个春天。
人生尔尔，不过如此。过往有遗憾，未来也有趣。
希望每个人都能追寻到自己最满意的答案。
蔡文清，90后，发表有散文作品等，现居陕西渭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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