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厨艺，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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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味道
文 | 杨雪丽
早上七点，睡得朦胧的我接到了妈的短信:“中午想吃什么？有米饭，肉，浆水面削削也有。”困意难消，回复:“随便。”
九点，短信再到:“起来了吧？羊羊来吃吗？要吃哪种馍？我叫你爸爸去买。”
再回复:“吃。”
11:00，妈的电话准时到，赶紧接:“到了，到了！”
妈妈家就在街道的拐角，距离不到五分钟。当年爸妈买这房子，我们是极不赞成的。老旧，一楼，有点潮湿。可爸说:“我就喜欢住一楼，接地气。”妈说:“旧房子地段好啊，出门买菜方便，我们蛮喜欢。”背过我们，爸妈的说法是:“这儿离老大家近，离老二的店也不远，就图能常照看她们两姊妹。”
我妹当年在步行街开店，我妈早起去开门看店，快到饭点才赶回去做好饭，再派我爸给妹妹送去。我儿子幼儿园三年，都是我爸早起过来送他上学，再早早去侯在幼儿园门口接回来。真的做到了就近照看我们。
现在，每到周末，我和儿子必去爸妈家吃午饭。周一到周五，侄女必到爸妈家吃午饭。妈妈天天忙碌，天天高兴。嘴里说:“你们成天来，也不给我留个空，害得我都不能去打牌了。”可要是哪天不去，又要电话过来问东问西，满是失落。
其实，妈妈的厨艺真的不算很好。
记得小时候，妈在学校里教书。那饭总是急匆匆做成，毫无味道可言。从小被爷爷惯成一张五香嘴的我总是和妈哭闹，赌气不吃。往往是回家瞅一眼，立马拉着个脸去小姨家找饭吃了。小姨以前也从没做过饭，可奇怪的是，自从奶奶去世，小姨好像一夜之间精通了厨艺，做的饭真是色香味俱全。对比之下，妈的粗茶淡饭根本就无法入口了。再大点，便开始和妹妹捣鼓着自己做饭。除了常吃的米粥，米饭，苞谷糊糊等，还听别人说，再翻看一本老旧的菜谱，我竟然捣鼓出了“拨丝苹果”“土豆饼”等，和妹妹吃的不亦乐乎，心里越发鄙视妈妈的厨艺了。
结婚后，开始在小城安家。小城的许多饮食习惯和老家不同。尤其不能忍的是，吃豆浆水稀饭不放盐，寡淡寡淡的，实在咽不下去。而且，永远只是豆浆水煮米或者下机器面条。可在老家，就算是一顿再简单不过的豆浆水稀饭，那也是有滋有味，花样多变。自家石磨磨好的浓豆浆，大火烧开，在浓白的豆浆即将溢出锅外时，立马一瓢浆水点进去，这个必须要手疾眼快，否则就会等着打扫灶台吧！点进新鲜浆水的豆浆顿时威风丧尽，乖乖成了朵朵豆花，在锅里懒洋洋的荡啊荡……这时，主妇们便可以开始揉面了。醒好的面团揉的软硬适中，光滑如脂。或继续擀成面条，或直接用刀削成二指宽的面片，我们叫“削削”。一手托面团，一手运刀如飞，面片就如雪片似的欢快跃入锅里，和豆花一起翻滚，面团削完，勺子一搅，撒一把盐，出锅。配上红油泡菜，炒豆豉，腌辣子，或是凉拌鱼腥草等时鲜小菜，真正是一顿美餐。还有滴面鱼子，苞谷珍珍，浆水蝌蚂子，扯面，手擀面等等。乡下人一天两顿，早上的一餐绝不敷衍。
好容易等到妈妈退休，我们两姊妹才又有了口福。这时候，手艺不好的妈妈饭竟也成了我们经常念叨的美餐。在过年过节时也总会央妈妈做一做家乡的蒸碗子。尤其是妈妈做的酥肉，不仅我们爱吃，两个女婿和城里的亲戚也爱吃。皮酥柔嫩，和炸豆腐一起慢慢煮成汤，吃完酥肉再用肉汤泡饭简直是美味的不要不要的。连我爸嘴馋的时候都会悄悄和我们说:“你给你妈说，叫炸点果子。”炸果子也是儿时的美味之一。面粉加油加盐，揉成面团，再用擀面杖擀成面片，做成各种有趣的样子:蝴蝶、白果子、梳子背、牡丹花……油烧的滚热，关小火，把做好的果子下入油锅，一会儿就变成金黄色，一朵朵花儿似的飘在锅面，捞起，控油，但千万要晾冷后才能吃，香脆可口，回味无穷。去年过年前，妈妈一边擀面，一边轻叹:“唉，年龄大了，擀面也没劲了。这加了油的面实在太难擀了。以后我干不动，你们就没吃的喽！”一句话，差点让我掉下泪来。
于是，我开始努力的学习妈妈的手艺。
于是，每周末带着儿子去父母家吃饭渐渐成了习惯。
在妈妈家，可以任意的点菜:“妈，我要吃‘鲤鱼钻沙”。“奶奶，我要吃排骨。”；可以吃的饱饱的，惬意地躺在沙发上，边摸着肚子，边大声抱怨:“妈，怎么办？你煮的饭每次都让人吃撑了！”；可以懒得的放纵一次，吃完饭利索的把碗一推，不用刷锅洗碗，再享受一次妈妈的娇娇女待遇。
妈妈的饭菜越吃越有味道。已步入中年的我终于慢慢理解妈妈。我们平常忙着上班，忙着上学，忙着和朋友到处玩，却委实忽略了父母，忽略了他们也盼着和我们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享受儿女亲情。妈妈的厨艺也许并不高明，味道也并不完美，但那是爱的味道，是一个母亲给予孩子最美好的味道。
杨雪丽，发表有诗歌、散文等，现居陕西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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