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是个“犟拐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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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是个“犟拐拐”
文 | 廖晓梅
老家的葡萄成熟了，老妈整日念叨着要回去。
我们决定一大早送她回。她计划回去只呆一两天，却拉拉杂杂翻出来一大堆需要带回的东西，并四处找合适的袋子来装。
我正准备劝她把不必要的东西放下时，她却气冲冲地大声质问我：“你是不是又把我最喜欢用的无纺布袋子扔了？你这个大败家子……！”
我不由得扶额，没错！我的确喜欢背着她扔她的东西。老妈有句招牌名言便是“货放百日自醒”。哪怕一件东西放十年八年不用，她还依然坚持她的信念——总有用上的时候。于是家里的空间越来越局促，所有的地方都被她塞得满满当当。当着她的面我不敢扔，背过她后我便胆肥地把有些东西毫不留情地解决掉，何况一个脏兮兮的旧无纺布袋子。
用两个新袋子代替了她的旧袋子，她却还不满意。一路上念叨了多次她的袋子，指责了无数次我是“败家子”，还把她的至尊名言又拿出来教育了我很多遍。到家了，我以为耳根清净了，她换了身衣服后继续：“你看我这身衣服，是在你扔进垃圾箱后又捡回来的，现在穿上哪里不好，你就光知道扔……！”
我只得把话题转移到葡萄上来。说起来家里的葡萄树也有二十多年了，跟着我们这样的主人，葡萄也是相当憋屈的。一年到头，没有人给施肥没有人给修剪，任其自生自灭。更没有给搭几个结实美观的架子，开花和结果时都没有人护理和照看。主人懒惰，但是葡萄争气，玉石般的绿葡萄每到八月份都会挂满那个凑合着搭起的木头架子上，我们算好时间只需要回家收葡萄便是了。
一到这个季节，老妈便开始惶惶了。她总在我这里念叨：“葡萄该熟了，不知道鹊儿们有没有去祸害？不知道邻居家的熊孩子有没有去糟蹋……？”，她甚至在七月中旬便做出一个伟大而艰难的决定——回老家专职守葡萄。我很是无语，问她“离成熟还有近一月的时间，莫非你回去整日坐在葡萄架下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葡萄等它成熟？”
在我较为含蓄地反对下，她没回成，便拜托了我二妈、玉芳嫂、李婶儿……帮我们照看葡萄。我说她托付别人是在自己哄自己，该来的雀儿还是要来，馋嘴的孩子一个也少不了，她固执地说就算自己哄自己心里也踏实……
这次回来，那个肩负重任的木头架子已是摇摇晃晃了。矮处的葡萄早被孩子们挑着大串的摘地所剩无几了，只有高处的几串在叶子间隙散发着诱人的色泽。老妈不由得扼腕叹息一番：“今年回来晚了，要不然哪能让别人摘去那么多……！”。
咱家今年葡萄还真争气，一家人忙活了一上午，居然还收了一大竹筐，虽然良莠不齐，却也照亮了我老妈的眼，脸上再也不是先前的惋惜状，一时间笑开了花，她的葡萄让她感到骄傲。葡萄味道很好，有马奶子特有的奶香和清甜，老妈因为血糖高却只敢尝上一两颗。
她把葡萄分成了若干的小份，一份一份全送给了左邻右舍，邻居们基本上家家都尝到了她的葡萄。我调侃她：“你这样送还不及就像先前一样让它们长树上，谁想吃谁自己来摘，你着急忙慌地赶回来摘下来，自己不能吃，还不是全送给别人吃了？”。她瞪我一眼：“你懂个啥，我不让他们摘，是怕没熟的时候孩子们眼馋就来了，一来怕他们吃坏肚子二来也糟蹋果实，把我的木架子兴许还会拉扯垮，现在多好，完全熟了，大家都尝尝味道多好……！”。我走时，老妈也给装了很多，还叮嘱我回去一定要送一部分给朋友，让大家都尝尝。
过了三天了，老妈还在老家，没有让我接她过来的意思。我打电话问她，她说：“门口的花椒快红了，她要在家里守花椒树！”。我有一种预感，这“葡萄的故事”又将再次上演……。
我心里想着，这样也好，她不回来，我又可以大刀阔斧地整理内务了，她那几双断底的鞋子我早都看不顺眼了……。电话随后响了，老妈打来的。她特别严肃地对我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少动我的东西，一样都不许扔……！不许扔！”。好吧，不扔就不扔，这样的义正严辞，给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和她对着干啊。
我再次扶额，这可真是个“犟拐拐”啊！不过，这“犟拐拐”就是一直这样和我吵吵闹闹，对我唠唠叨叨，却又时不时和我幸福地撞个满怀的可爱亲妈啊！
廖晓梅，发表有散文作品等，读书村专栏作家。现居陕西汉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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