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过我数学的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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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我数学的王老师
文 | 铁迟
大学毕业二十多年的文科生居然能够辅导上初三的女儿数学，说起来谁都不会相信：文科数学简单，扔过书本几十年了······但事实摆在面前，女儿从小学到高中毕业没上过辅导班。由于我的辅导，女儿初中打好了基础，高中数学尽管难上加难，但她还是经过自己的努力挺过来了。这一切，得益于我高中的数学老师王克科先生。
第一堂数学课，王老师就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上课铃响过，一位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男老师走进教室登上讲台。中等身材，浓浓的眉毛，略带笑容的娃娃脸，眉宇间充溢着智慧和调皮。放下书本，说道：“上一节课我们学习了······，这一节课我们有必要学习······。”由于家里出了一些变故，我比其他同学晚上一周。上一节学习了什么，我一概不知。说完，在黑板上写下当天的内容时，尴尬的一幕出现了。老师放下粉笔的一刹那，右手袖口里掉出几根毛线。老师白净的脸上腾起一层红云，边讲课边用左手将毛线往袖筒里塞。此后，这种情况常常出现，同学们也见怪不怪了。有时老师讲高兴忘记了，我们坐在前排的同学给老师提醒。
王老师这节课讲得绘声绘色，尽管落下了二三节，但我依然能够听懂。一会儿声音高昂，一会儿舒缓，连叫板练习也是和颜悦色。但到一道反复讲过的题做错了，刚刚晴空万里的脸上顿时风云突变，批评声吓得底下没认真听讲的同学为之一震，我们前排的一个个头勾得低低的，寻找着那个同学的错误，生怕冷不丁被叫上去接着做。
课讲完了，我发现一进教室放在讲桌上的课本教案从未动过，临布置作业了，说，课本翻到第几页第几题。我们翻到了，老师说的内容和书上的居然一模一样。
上一节课我们学习了……这一节课我们有必要学习……成了王老师每节课的开场白。上课不带课本教案或者带了不翻是常态。如果是十几年的老教师，还可以理解，而王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说不定有些老补还比王老师大一二岁呢。因此，我们对王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王老师的课上从没人捣乱或逃课，而数学成绩也在全年级四个班里遥遥领先。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感觉王老师是全校最优秀的数学老师，甚至在全县数学界享有盛名的南书记也比不过（因为听高三学生说有一次他老人家被一道题挂在黑板上了）。
由于高一一直没住校，来来去去跑，又没有上晚自习，学习有点跟不上，上课老打瞌睡。王老师发现了，停止讲课，冷不丁叫一声“铁——志——光！”我顿时如梦方醒，努力睁开双眼，发现教室里静悄悄的，全班同学看着我，王老师笑咪嘻嘻地站在我眼前。
那时数学和几何分开，一节数学一节几何。我们的数学和几何全是王老师一个人上。不知是教具稀缺还是什么原因，王老师从不用直尺圆规。大拇指食指捏住粉笔的大头伸展开，以小拇指为圆心，刺溜一下，我们还未看真切，一个圆就画完了。直线弧线抛物线圆锥体等等更不在话下。
王老师多才多艺。上完课批改完作业，用墨汁白纸画山水画。那时老师没有统一的办公室，一间房子，前面一桌一椅办公，后面的套间住人。我们交作业或者去问问题，看到王老师办公室几面墙上贴满了画。八开的白纸上用墨汁或浓或淡地渲染成形态各异千姿百态的山山水水，仿佛一个小型画展。画废的纸团扔满了垃圾桶，一个塑料桶里全是黑水。王老师还会拉二胡。晚自习时，悠扬低沉的二胡声飘荡在安安静静的校园里。不会做题了，或者困倦了，都会竖起耳朵捕捉那二胡声。有时下自习熄灯了，我们悄悄夜谈时，还能听到王老师的二胡声。一位文学才华出众且会吹笛子的学长张晋芳能一一说出王老师拉的是什么曲子，甚至有一次在我们的怂恿下用笛声和王老师的二胡声应和。
由于王老师的严格要求，尽管高二落榜，但高三时我还是考进了心仪的大学。数学成绩仅次于语文。
后来，王老师不画山水画了，不拉二胡了。王老师结婚成家了。
再后来，王老师由张家川县三中调到了县职业高中，担任了领导工作。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铁迟，回族，发表有散文小说等多种，出版有散文集《味觉·记忆》。甘肃作协会员。现居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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