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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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声的吆喝，仿佛来自天籁，竟使我常自梦里听闻。
从幼时起，散布于乡间的吆喝就声声不绝于耳，那吆喝或甜美、或粗犷，或悠长、或短促，或刚强、或柔和，有时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有时又“唱得红梅字字香”，竟不逊于通俗的、美声的以及民族的那些曲乐。
常听到的吆喝是收废品，多为拉架子车的小老头，和骑二八型加重自行车挂两个背篼的中年人。老头中气尚足，拉架子车在村里的土路上一步一挪，吆喝着：“收废品喽。”那个“喽”拖得老长，像要从村头带到村尾。中年人嘴里吆喝的是：“收酒瓶，收废品，收旧书旧报纸，收旧锅，收废铜烂铁。”这一长串绵而悠长的吆喝叫完，中年人已经骑车走出数十步远。他的吆喝抑扬顿挫，声音有急有缓，有放有收，颇似歌曲的唱腔，宫商角徵几乎占全了。但他像是只关心吆喝之悦人耳，并不操心能否收到废品样，直到身后传来村人的叫声“收废品的，转回来哟”，他才跳下自习行车，调转车头。
——邹坤《我人生中的那一声吆喝》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文 | 许江涛
一
那一天，游走在拉萨的八廓街上，藏香袅袅，油灯点点，天空飘着小雨，雾蒙蒙的，不由自主便融入到转经的人流中。清晨的八廓街，店铺大都没有开门，人潮便已经开始涌动，游客很轻易就会被转经的人带动得步履匆匆，绕着八廓街转上一圈，每个转经的人都那么虔诚，轻念六字真言，目光温和，神情安详。转经筒轻摇，梵音轻吟，随着人群前行，你脑海里都是蓝天白云草地和雪山。随处都能看到那些磕等身长头的人，诧异于他们遇见水坑泥土、遇见砂砾乱石，依然从容不迫，不避不让，俯仰在天地之间，简单而执着的用身体丈量着世界的距离，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透明、纯粹、简单的心灵世界，让人震撼，更让人动容。
沿着八廓街转了一圈，又回到大昭寺门口，我让孩子站在那，好给他照张像，孩子似不情愿，轻声说，你没看到那么多人在干吗，突然明白，他身后有那么多正在磕长头朝圣的人，孩子担心打扰到他们，打扰到那一片纯净的心灵天空。爬山涉水那么远，我还是希望能给他留下一张永久的纪念，便给他说，你可以向前多走几步，尽量离那些朝圣的人远一点，就不会影响他们了，谁知孩子就向前走了好远，我说太远了，但孩子没有停下脚步，他站在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地方，其实已经离大昭寺门口很远了，虽然影响了拍摄效果，也拍不了一些细节，但当我按下快门的那一刹，我欣然的发现，镜头里的孩子有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神态，安然、恬淡、柔和，眼神也特别的明亮清澈。
我不知道那种力量的源泉，我也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浸润，但孩子心中的那朵莲花就这样盛开了，也许，照片真得是多余的，那些留在心中的印迹会慢慢氤氲濡染、蒸腾升华，终将会在他身体中长存并成为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二
八廓街上的玛吉阿米来藏之前就已经如雷贯耳了，标志性的黄房子就在大昭寺的后面，没有刻意寻找，只是不期而遇。一样的藏式土木结构，一样的简单拙朴，和八廓街周围其它的建筑格调一致，并无特异，只是它的外墙体涂成了土黄色。这座看似普通的三层小楼，就是传说中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与玛吉阿米幽会的地方，如今小楼已被改为集藏、中、印和尼泊尔风味的餐厅，也是热爱风雅的小资来拉萨必去的地方。我驻足在此了好几分钟，太早了，门没开，雨还是下个不停，雨中的玛吉阿米影影绰绰，在时光流转中静静伫立。八廓街转经的人流依旧，那些转经的人撑着雨伞，摇着转经筒，念诵着唵嘛呢叭咪吽，心无旁骛，目不斜视，笃定的向前走着，只有个别游人会东张西望，走走停停。突然觉得就这样看看玛吉阿米的黄房子就好，门未开，也就不必非要进去了。脑海中只有仓央嘉措的诗句：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三
在游布达拉宫散拼团中，遇见了一对来自扬州的老年夫妇，夫妇两人都已退休，头发花白，年逾七十，但精神矍铄。遇见他们的时候，两位老人刚从西藏阿里无人区自驾回来。还是在导游让我们休息的间隙，无意中和老人攀谈起来，他们谈到之前的行程，两人先从扬州飞到拉萨，租越野车到日喀则，又前往珠穆朗玛峰一号营，然后到神山圣湖冈仁波齐玛旁雍错，之后穿越阿里无人区返回，因为布达拉宫每日限游人，门票不好买，基本只有旅行社才能买到，他们返回拉萨后就参加了一日游散拼团，刚好和我们一个导游。
老人说年轻的时候，整天都是工作加班、柴米油盐，抚养了儿子又领孙子，现在小孙子也上初中了，他们有了自己的时间，虽然年龄大了，但决定要去全国每一个省旅行的事两人却不谋而合。西藏之后他们将休养一段时间，便要开始他们下一步的计划——两个人的环球之旅。听着老人讲述他们那些不一样的经历，看着老人相携相伴，古稀之年仍然充满激情去面对和挑战生活，走自己没走过的路，看自己没见过的风景，感受着老人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解读着不一样的晚年生活，或许前方的路泥泞艰辛，或许一路上沐风栉雨、颠沛不堪，但这样共赴风雨、共见彩虹，走过滚滚红尘中的寻常巷陌，走过彼此生命中的万水千山，让人钦佩赞叹，更多了些许感慨。
人生就是一次旅途，人生也是一场修为，人生更是一次次遇见。在旅途中，遇见家人、遇见朋友、遇见爱、遇见自然、遇见信仰、遇见日出日落、遇见光明与自由。遇见，就是你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耳畔响起了许巍的歌曲，打断了思绪，一抬头，布达拉宫在蓝天的映照下巍峨肃穆，白云从容，天空寥廓。（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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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许江涛，在报刊及网络发表有散文诗歌作品等，现居陕西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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