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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算盘旧事

王全纲 读书村 2018-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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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梨花耀康县。车蜿蜒在康县的山山岭岭,坐在车里看天空,碧空如洗,我暗自怀疑这宝石之蓝,是否是车窗的颜色,没有询问任何人,悄悄的仔细瞅了一遍又一遍。下车后,才肯定的辨得,真就是康县的天空,而非车璃之色。站在一个乡村舞台的坝子中间,看一颗梨花树,枝桠散开,形若烟花,白色的小花朵,淡绿的碎叶,在蓝天的映衬下,在风的轻抚下,零落飘逸。我把头扬了又扬,希望自己变天外飞仙,与这天上的花朵共舞。

千年银杏树下等我秋天坐禅可好!大水沟的树木葳蕤,千姿百态,即使溪边横生的树木,也是遒劲有力,受的起成人变成孩童,在上面攀爬、嬉戏。满村落的榆树、核桃树在此并不孤独,它们有无数倾羡的目光。它们很幸运,没有人随意的刀砍斧削,因此,它们浓密成荫,给这里的人们一份清凉,这是绿叶对根的情义。2800岁的银杏树,在一土坎上恣意生长,枝干盘虬卧龙,绿叶满天,像一位盘腿而坐手捋胡须道行深厚的老者,鸟瞰众生之相。我想如果我能在秋天里再来一趟,抛开世俗的侵扰,把诸事全放下,在一地的金黄里进行一次短期的修行,闻风听禅,该是多么美妙呢……

——乔文丽《留清泉和草木在人间:去康县乡村


算盘旧事

文 | 王全纲

 

周末整理书柜,竟翻出了一把我多年没再用过的旧算盘。算盘布满了灰尘,我用抹布擦了擦,算盘珠子发出黑亮的光泽,每一个珠子都眼巴巴的望着我。这把算盘闲置有十多年了,离开会计岗位后,我差不多都遗忘了。我拿起算盘,做了个“拨盘”的动作,珠子竟纹丝不动,才想起这是一把安装了清盘器的五珠算盘,我按了按清盘器,所有的珠子才艰涩的上下归位。

这是一把精致的改良算盘,有机玻璃框,胶质算珠,金属珠杆和清盘器,极灵巧和便捷,只因闲置日久,金属杆生锈,算珠不再顺滑。如果是母亲用过的那把木质老式算盘,无论放置多久,也不会出现涩珠的情况。

我最早见过的是母亲那把算盘,七珠十三档,是当时极普通的木质算盘。算盘常常被母亲挂在睡房墙面的钉子上,极其珍爱。有时,趁母亲不在,我们几个碎娃支上板凳取下算盘,用手拨弄算珠,看算珠能转多久,或者给算盘绑上细绳,在院坝里拉车车。若被母亲撞见,拿起树条子撵打,我们早作鸟兽散,母亲则拿起算盘,心疼的拭擦着泥土。稍大一点,我偶然看到过《王贵与李香香》里边的句子“风吹大树嘶啦啦响,崔二爷有钱当保长。一个算盘九十一颗珠,崔二爷牛羊没有数数。”我算了算,崔二爷用的是和母亲一样的算盘,只不过,崔二爷是旧社会的保长,是盘剥农民的坏人,母亲是生产队的出纳,母亲当出纳16年,没出过1分钱的差错,是一心为公的好人。

我见过的最大的算盘是小学老师的教具算盘,但令我不解的是,算盘都是平放在桌子上用的,老师的算盘挂在黑板上,珠子怎么不往下掉呢。趁老师不在,我偷偷的去试了试,方知老师的算盘珠都是安了机关的,算珠让上就上,让下就下。最头疼的是让背珠算口诀,我从小就不喜欢数学,更厌烦背诵数子,很多时候是算盘望着我,我望着算盘,没有一点好感。

我不得不与算盘打交道,就像人的一生,你将遇见谁,从事一种什么技能,完全不由自己把控。最初我从事的是乡镇财政工作,似乎冥冥中与算盘有着注定的缘分。

参加工作那会,算盘并不是稀罕物件,单位或者普通的人家都有算盘,即使不识字的农户,也能说上几句“二一添作五;三一三剩一;一退六二五”这样的口诀,而且用的恰如其分。我没有认真的背过珠算口诀,面对算盘,更是一片茫然。

刚到单位,分给我的是一把缺了两档的破木质算盘,看着其他同事都用的是好算盘,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嫉妒。然而,我就是从这把破算盘开始了加减乘除。当时,计算量最大的就是农业税的计征和年终的决算,一个乡镇几百或上千户农户要计算到位,一分也不能差,算多了农户绝不愿意,算少了任务对不上。刚开始,我怎么也算不好,有时候打四五遍,竟然出来四五个不同的数据,我就想,我本就不是算术这块料。读《水浒传》,知道里边有一个叫蒋敬的神算子,那是神人,而我是个俗人,可能真干不好算盘这活,干脆来他个“算盘跌碎满街珠”。后来还是在同事的帮助下,才勉强搞完了农税计征工作。

算盘有一种玩法叫做三盘清,高深一点的还有五盘清、七盘清。就是把算珠按照数据大小整齐排列,通过三遍或五遍、七遍运算清零,如果清不了,就是运算错误。闲暇,我便拿出算盘一次又一次的演练,练着练着,那些个口诀便自然留在了心里,这种有趣的游戏,也让我逐渐对算盘有了一些喜爱。

每年的12月份是农业税结算时期。瞅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和同事将桌子搬到乡政府院子里,泡一杯浓茶,拿两把算盘,便开始了年终结算。晒着暖暖的太阳,听着噼噼啪啪的算盘声,我便有了一种庄重和神圣感。为了提高效率,一个人念数据,两个人同时打算盘,可遇到某个村,数据总是合不上,再反过来查各合作社的数据,也没有错误,我便百思不得其解。不得已,换个人念数据,才发觉念数据的人老把58.90元念成85.90元,我心里责怪同事白白让我们浪费了许多时间,但问题一旦找出来,心里则是无以言状的喜悦。

算盘带给我的喜悦,让我对算盘有了一种更加深切的爱恋,单位过几年便要配发新算盘,而我也便挑了一种适合我自己的五珠算盘。再后来,汉中珠算协会来县里考珠算等级,我顺利的拿到了等级证书。我的工作也由一个乡调整到一个区,每月要汇总六个乡镇的数据,而每组数据我都做到了一盘清。后来我想,打算盘其实是一个笨功夫,需要长久的磨练,而精于算计爱走捷径的人反而打不好算盘。

(图片来自网络)

我看过一个关于两弹一星的纪录片,一群科学家在简易帐篷里拨打着算盘,后来查资料得知,当时计算机不够用,科学家们用算盘计算着卫星上天的各种数据,创造了两弹一星奇迹。刚参加工作,一位老局长给我们讲,你们要学好算盘,不要什么都依靠电子计算器。我有时候也在想,假如某天突然回到无电世界,还要不要计算,还要不要算盘?当然,我知道这是妄想。

史料载,《清明上河图》的店铺里有算盘,宋末元初有个叫刘因的人写了一首《算盘诗》,因此证明算盘在宋元时期已普遍使用。但无论算盘源于何时,算盘早已普及民间,算盘文化早已深入国人骨髓。精打细算、如意算盘等等词语,随便一个国人都知道其含义。

我工作那会,电子计算器已经普遍使用,但在实际工作中,加减数据,珠算则方便快捷得多,我们一般都是结合使用。从单位配发的算盘感觉,算盘在发生着形态上的改变。材料变成塑料制品,形状由七珠变为五珠,有时还在算盘旁边镶入计算器,在底座装上清盘器。但无论怎样变化,变不了基本形状和运算规律。

算盘算的清数据,但算不出变化。如今在日新月异的时代变革中,计算工具发生着翻天覆地的革命。数亿次计算的大型计算机,各种电算化的普及,正将传统的算盘遗忘在布满灰尘的角落里。

2013年,中国珠算在联合国申遗成功,然而我在想,这是否就意味着算盘走入了历史,或者在不远的将来,算盘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在使用算盘,我也不清楚现在的各级珠算协会是否还存在。计划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问过一位小学老师,小学现在还有没有珠算课,老师回答,没有。我说为什么,老师说,可能不实用了吧。

我拿起自己这把旧算盘,手掌在算珠上慢慢滑过,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和久违的歉疚,望着这些黑亮的算珠,心里竟充满了惆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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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王全纲,发表有小说散文、作品多种,陕西省作协会员。现居陕西略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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