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未离去，像一个温暖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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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才让，是在玉树中学的一间普通教室里。
那年，我刚从内地转学到初三（二）班，新的环境、新的老师和同学，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开学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天气特别寒冷，窗外飘着雪花，教室里的玻璃窗上结满了冰花。我坐在座位上偷偷吃着从家里带来的糖馍，只见一位皮肤黝黑、脸蛋紫红，高个儿的男孩紧跟在班主任身后走进来，如果不是老师介绍他是新来的同学，我一定会以为他就是新来的英语老师，因为他沧桑的面容实在不像是一位中学生。
那天，他穿着一件灰色中山装，白色网球鞋，右肩上斜挎着一个军绿色书包，拘谨而憨厚。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转学生，对他，我多了一份亲切感。
没过多久，我们便熟悉起来，对故乡相同的思念情结，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不久我们便成为最好的朋友。每天放学结伴回家，我们喜欢穿行在那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喜欢在雪地里，在阳光下快乐行走，渐渐地我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
——梁红梅《八瓣格桑花》
母亲留下的温暖记忆
文 | 孙芬玲
十月十二号，是母亲离开我五周年的日子。可我一遍遍的怀想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觉得母亲从未离开我，而像一个温暖的光环，照亮着我温暖着我。
母亲一生养育了我们五个子女，应该说六个，有一个夭折了。如果说生一个孩子是在生死线上走一遭，母亲经历了六次。可见母亲的坚强伟大。
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是祖国最贫穷和落后的时代。我们几个子女都是这个年代出生的。生活的艰苦可想而知。父亲在铁路上班，母亲在家带领我们。父亲一人的工资要养活一大家是不够的，母亲就在家属办打工。装火车卸货。那对于瘦小的母亲强度是很大的，可是母亲都扛下来了。经常在半夜听到叫母亲干活的声音，母亲穿起衣服，扛上铁锹就走了，几点回来我却不知道了。
生活的艰苦，没有催垮母亲，母亲在河滩开荒种地，种菜种粮。菜有南瓜，辣椒，豇豆，西红柿。粮食有绿豆，黄豆，包谷。可是那时是细粮很少，凭粮票才能买到少许。母亲总是把好东西留到过年过节时候全家人一起吃。平时吃包谷面，绿豆面多，而我不爱吃，也为吃绿豆面哭过，也曾经拿着包谷面馍馍去换小朋友的一个西红柿吃。虽然吃粗粮多，但我还是算能吃饱肚子的。也还记得母亲带我们上山砍柴，哥姐们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母亲。我们到铁路边捡煤，剥树皮，这样我家有烧火的了。后来母亲还养了一头猪，带领我们去山上拔野菜，喂猪。那一年杀了猪我大快朵颐，美美的吃够了肉。
日子艰苦，但母亲即使亏了自己，也让我们吃饱穿暖。在我印象中母亲没有穿过漂亮的衣服，总是穿着干活的衣服，黑灰蓝老式又破旧的衣服。可在每一个过年都会给我们每人做一身新衣服，新鞋。母亲都是自己裁剪，自己用缝纫机做出来的。觉得母亲就是无所不能的。我总是守着母亲身边看着她给我做新衣服，看着她给我比量大小。心里万分欣喜的等待着新衣服。鞋子是不好做的，现在想来工艺是很复杂的。先熬浆糊，贴个呗就是把布一层层粘一起，晾干，剪鞋样。然后一层层缝在一起，叫千层底。上面要缝的密密实实的，那么厚得的鞋底得先用锥子戳过去，在用针线穿过去。一双鞋要做很久。记得那年冬天天气很冷，外面下雪，母亲为了给我赶制一双棉鞋，天天晚上在灯下给我纳鞋底，做鞋帮子。在最冷的时候我终于穿上了暖和的新棉鞋。那个冬天我觉得无比的温暖。
母亲却不舍得给自己买衣服。有一年外婆外公从老家来看望母亲。母亲给外公外婆做了新衣服。外婆感动的对母亲说，你看你辛苦的养这么多孩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还花钱给我们做新衣服。说着两个人都哭了。那时我心里震动了，是呀，母亲其实很好看的，可是为了我们母亲从来都没有打扮过自己。从那时想我工作了挣钱了，我一定给母亲买漂亮衣服穿。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我工作了。我想要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第一个月的工资给父母亲买了礼物，那是冬天我给父亲买了一顶帽子，给母亲买了一双棉鞋和一件衣服。母亲很是开心。那时挣钱少，买的也不是最好的。可是母亲还是说不要乱花钱。后来慢慢的，我给母亲越买越好点。母亲无意说真丝是最好的，我便记在心里，有一年的夏天，我左挑右选给母亲买了一套真丝衣服，乳白色小碎花的短袖，和棕色的裤子，拿回去让母亲穿，母亲拿在手里，仔细的看，说真的是真丝的，很贵吧。我说不贵，你喜欢就好，母亲说这颜色这样子都好看。那天母亲洗完澡，对着镜子试穿了下，很合身，很好看。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母亲，母亲五官清秀，身材不胖不瘦，穿上新衣服更是好看。母亲认真收好，到第二天穿时，还用一热水缸子熨烫一下。我给母亲一个太阳镜，带着父母亲去转街，邻里邻居看到都夸母亲洋气，母亲骄傲的说这是我小女儿买的。那身衣服母亲做为珍藏，让我给她走的时候穿。
后来就喜欢上了给母亲买衣服，过年过节过生日回去总忘不了给母亲买上一件应季的衣服，母亲总夸我买的合她的心意。我也很开心。
可记忆里还是忘不了那次给母亲买衣服，那是过年前发了钱放假。我去给母亲买年货，买完年货，路过服装店，看到一老年服装，样式新颖，花色也好，就打算给母亲买下来，和商家讨价还价后，一摸口袋，差了二十元，商家开始不肯卖，说讲好了价，你又没钱了，我诚恳的说，我真的不够钱了，家也不在这，回去拿钱也不方便，你就卖给我吧，老板起初不肯，我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了下来。老板被我的孝心感动了。卖给了我，我抱着衣服哭的呜呜的。回去后，我没有给母亲说，看着母亲穿着好看开心的样子我觉得没有白哭。那件衣服在母亲走后，我留了下来，做为想念母亲的物件。
（图片来自网络）
到了母亲老年，我们都成家立业，经济条件也好多了，我们都要接母亲来住，可是母亲却不愿打扰我们的生活，和父亲在老家照样种菜种地，省吃俭用，把攒下钱给这家点那家点。直到母亲病倒的前一天，母亲还在地里干活。当我们赶回家后，母亲脑梗倒下了，医生让我们放弃，说治过来也是植物人，可我们不愿放弃告诉医生尽一切努力抢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母亲在，家就在。母亲醒来后，就没有站起来过，没有说过话了，在床上躺了一年半，病痛折磨的母亲最后只剩下一付骨架。那天母亲最后一天，似乎母亲不愿离开，母亲转着眼睛把大家都看了遍，最后留恋的看着我，我知道母亲是最疼爱我的，我拉着母亲的手，抚摸着母亲的面颊，母亲在那一刻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任凭我撕心裂肺的哭喊，母亲还是永远的离开了我。我和姐姐郑重的给母亲擦洗了身子，给母亲穿上了那身真丝的衣服，让母亲体面的离开。
在收拾母亲的遗物时，家里满是母亲舍不得丢弃的东西。旧的衣服，旧的物件，却在里面找出母亲藏起来的钱，一小梱，一小梱扎的严严实实的，那一刻我恸哭着，这都是我们平时给母亲的零花钱呀，而母亲却不舍得花。这些钱后来父亲都给我们分了。说是母亲说的给孙子们的当学费。
终于明白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比如生死，比如离别。知道什么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明白了那句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这一天我再一次深深想念母亲。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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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孙芬玲，现居陕西汉中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