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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屋的象征意义

程宏安 读书村 2018-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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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姨夫是个农民。六年前从居住了七十年的秦岭南坡黄金峡蒿萁沟大深山里移民到县城附近的平坝,日子算是改善了很多,庄稼了好种得多了。但他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缺什么,他也说不清,只是每隔一阵子就想回到蒿萁沟去转转,去帮农户家骟猪,去山里砍竹子,去看看那些大树。骟猪,要靠脚板在山林里穿越,走东家串西家,要在密林里走很多路,有时候还要拽住树枝爬几步,有时候还要砍掉挡道的枝桠,更有时候还要砍个树干做拐杖,来回十几里甚至几十里的疾走,干活其实不足十分钟,但他很乐意,帮了朋友也得了辛苦钱;砍竹,是为了积攒和拾掇编篾器的主要材料,根据需要砍一批,储存一年的原料,提早炮制;那些大树,都差不多几百年了,就像是一个不屈的参照,一株一株静默地站立在房前屋后,魁首一般俯视着下面的苍生,它们是这一脉山林最后的见证。

今天,我陪他又回到他的蒿萁沟。也算是帮他精神矍铄地再耍一次山再望一回树。他的家,住在一个半亩的山凹里。本来就住在半坡里,是一个完全笼罩在各种树木交织的山林里,和树木相伴,和鸟兽相伴,听着树叶摇动的哗哗声,听着鸟雀婉转的鸣叫声,住在很多很多的树木中间,把日子啊,也完全过成神仙一般了……


——刘章建:《秦岭深处有故园


祖屋如旗

文 | 程宏安


旗所以立兵也,所以利兵也,所以偃兵也。——《管子·兵法》

旗是一个组织的魂。旗之所在,魂不灭,令之所指,必势如猛虎,倾毕生之力向目标挺进,如不幸捐躯,则血洒疆场,魂为旗所寄,或为红与血同色,或为黄与骨髓颜色一致,等等不一一而同。英文有词colours表示"旗帜",意为多种颜色所染,其中的意味,跨越了种族和文化差异,看来魂之寄于洋人、东方人其实大致相似。擎旗而冲锋的生命如果不幸倒下,被盖上一面旗,如汉字的"屋"字,生之所处、死之所至,一个道理。作为普通人的我,即便盛放完人生最盛大的花事也未必可图得一面旗帜覆身,而只能象父亲、母亲一样在祖屋的墙上保留一张像片,算做今生来过的记录。祖屋于我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如一粒种子破土而出,黄过、绿过、爱过、恨过、开过花、结过果,也终将结束于此,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将她抛弃,因为身体走得再远,灵魂依然寄存在祖屋。

诗一样的年华,曾经信奉过“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心安处即是家园!”的豪言壮语,曾经以为都市的广阔水泥地才是青春的牧场,其实是高看了自己瘦小的情怀所能承受的岁月之重,也高看了所谓名人事不关己便不咸不淡妄言之轻:何处黄土埋你心安?

在南方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烟雨濛濛、画里的村庄势必会有几座祠堂,有序寄放着几代先人的牌位,其豪华程度不亚于庙宇。特殊的日子里会有盛大的祭祀活动和聚会,平民、官员、商贾遑论身份,长者、妇孺、壮年不分老幼,本乡本土、千里之外、漂洋过海不论远近,只要是本族的成员都会参与,隆重远远超过浪费、炫富的北方春节。曾经细品过:是因为物质繁荣之后惊醒的精神回归,还是因了对精神的敬畏和传承才有众神庇佑换来超越北方的繁荣?武断地把它们归为封建迷信活动我认为是虚妄,这其中一定蕴含着玄奥的生命密码,只是以我们渺小的智慧无从得知罢了。

祖屋有过奶奶的纺车,有数星星看月亮听奶奶讲故事的童年,有母亲亲手栽的扁豆、丝瓜,有父亲为我做的木头手枪和弓箭,有三百斤小麦兑一厘宅基地的帐本,有大哥捍卫姓氏尊严留下的伤口,有姐姐的牵挂,妹妹的念叨,有祖母以下我们这一脉先人立下的碑,还有父母西去之后大哥、小弟站在村口经年守望的目光。祖屋对我就是高度,是庙堂。我逃离过祖屋,终于逃不脱灵的审视。

这几年回祖屋的次数多了,才发现周围的房子都有模有样,只有祖屋破败到了有碍美丽乡村的形象,我猛然觉醒:作为家族生态链上的一环,我必须不能让血脉的记录在我这里中断,保证祖屋不倒是我的使命。

曾经以为父辈们很傻,辛辛苦苦一辈子,宁愿吃糠咽菜也要把省下来的钱,全部砸在房子上,而不懂得用这些钱快乐地享受人生。有时想想,上一辈的人也许远比我们活得明白、活得更有境界。物质享受败坏的只能是肉体,普普通通的他(她)们留给我们的祖屋绝不仅仅只是一座房子,而是他们一生的史书、旗帜,证明他(她)们曾经来过,奋斗过也有过成绩,而在他(她)们不在的日子里,籍了祖屋这一所在,能让分散了的兄弟姐妹们重又聚在一起,无隙地细数并重温乐也融融的过往,追忆家庭的兴衰、艰辛并带上由此而生的感动开始新的出发、远行,如果不幸铩羽而归,祖屋便是最后的归处。

如此,祖屋不是庙堂又是什么?

这些年,村庄历经变迁,年轻人贪恋都市的光鲜一去不复返,而我则更象一个怀旧的老兵,祖屋在我心里己是一面旗帜,我要把它重新矗立起来,种些茶树和蔬菜,就着村庄的阳光,在最靠近父母魂魄的地方,追问他们关于灵的感悟,把经卷抄满白墙,与大哥一起完善家谱,烫一壶老酒,醉在每一个春、夏、秋、冬。

旗在阵地在。祖屋在,祖祖辈辈的默佑和叮咛便会随炊烟永续,温暖一个姓氏生生不息。

—END—

【本文作者】程宏安,在网络及报刊发表有诗歌散文作品等,生于陕西汉中,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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