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年老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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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这个曾经仅影响过我十五年的词语，在时间的长河里，被冲刷得褪去了色彩。在岁月的光影里，黯然无痕，悄然逝去。就连父亲的容颜也在脑海中早已模糊了。但是那些在我幼小心灵深处，影响我颇深的记忆是永远都抹不去的，它非但不会随着时间的久远而沉淀，也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遗忘。反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强烈地在脑后中波澜骤起，刻骨铭心。
青年时代的父亲，也和所有年轻人一样，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他踌躇满志，胸有成竹，大胆地勾画着自己的美好蓝图。
父亲天性开朗，生得一副好嗓子，有表演天赋，学习成绩也好。在中学时就是学校里的积极分子，每次学校组织秦腔，革命样板戏演出都少不了他。老师很器重他，并推送他去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学习。当父亲顺利地拿到录取通知书，还沉迷在喜悦当中时……
——郑西宁《父亲只是那个年代千千万万农民中的一个》
即将年老的我们
文 | 乔文丽
微信里，鸡汤盛行，美好润心。预想的老年，诗情画意：约三两好友，农家小院，篱前种花，暮色四合，挽肘观夕阳。然而事实呢！还未老时，世事犹如惊堂木，理想很丰满，现实如骨刺。一切的预设，都被残酷的现实，击砸的粉碎。晚年生活可以规划，但别抱太多幻想。谁也不敢肯定的说永远健康。不是怕死，怕生不如死。
妹妹的公公被急救车送到CT室作检查，没有出血点，怀疑是脑梗，医生说。接着医生让把我们几个人把老人从仪器上抬到推车上送向病房。
此刻，老人的身边：保姆、我、还有我家里那位。他的两个女儿还在临县，接到电话正往过来赶，走高速也得一个多小时。他的儿子，也就是我身患重病的妹夫，在自己的家里不能出门。他的儿媳，我的妹妹，在办理各种入住院手续。医院的急救科，连走廊里也住的是人。医生说刚好有一个床位，若晚点无法接待。
住院部的医生挤按着老人的眼眉间，没反应，又用手用力的敲打老人的右肩处，看有没有知觉。我心一紧，赶忙让别敲那地方。老人右胳膊粉碎性骨折手术不久，出院没几天。
呼吸机、强心针、液体、量血压……护士忙里忙外。一会医生就将病情汇总，在电脑上写了个满篇，让妹妹在几张单子上逐一签字。
妹妹强忍心里的悲伤，请求医生一定救一下公公，说家里不能没有这位父亲。医生说这是肯定的，对每位病患都一样，都要尽力救治。
我望着，这几年，被连绵打击，几经憔悴不堪的妹妹，和病床上这个80多岁还要相继迎受人生大劫的老头儿，在 医院电梯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捂着脸哭出声来。正常情况下，这个高龄老人，应该是子孙绕膝笑，倍受关怀的年纪，却要在人生的末期，承受着子危老妻呆自己受伤的惨样。
忙忙乱乱一阵子，老人终于醒了。医生说血糖低引起的昏迷。我们悬着的心放下了。老人是刚强的。2016年得知唯一的儿子患了血癌，这个耄耋之人老泪纵横，不知暗地里哭过多少次。但见着我们，他还是强颜欢笑说给孙子鼓了劲，对孙子说自己至少活五年。还能把未上大学的孙子带携几年。妹夫刚生病那会，看着老人红肿的眼睛，我几次吞下了心中溢出的泪水。
平日经管妹妹公公婆婆生活的保姆在医院里对我说，老太爷太可怜了，老太婆患老年痴呆，常常糊涂的胡诀乱骂，把老太爷气的不行了，而且常常走丢，这些都是导致老太爷生病的原因。我心碎的说不出话来，为可怜的妹妹和这个灾难深重的家庭。
夜幕落在医院的楼沿上，少许的星星，无法点亮深色的天空。我在院外买了纸和一次性杯子，又就近去自己哥哥家找来一张凳子。七点左右，老人的两个女儿和女婿也赶到了。看老人已经平稳，我让妹妹赶快回家给妹夫报个平安，以免他紧张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
妹妹和两个姑娘商量说，不行了让老太婆进养老院，这样有人随时照看着，也不怕走丢，再者老太爷的伤情和年岁也不能再怄气和再受什么打击了。家里不敢再有什么事了。家和工作都不在本地的两个姑娘非常赞同。这两年间，我们这个圈里的亲人没有谁是轻松的。各自家庭里的病人不断，大家都备受煎熬。
可是，我从朋友那一打听，养老中心没有房子，好多人想去那儿，都在排队等着呢！
此前听说，城中心的县医院又要全部迁往郊区。我很担心，一些子女没在身边的人，特别是独生子女家庭，若老了生了病该怎么办！把医院迁到远离人居的地方，送饭照顾将面临更多的困难和不便。不知有关人员为百姓的切身利益和方便想过没有。现在患病的如此之多，选址扩容是需要的，但全面搬迁却不可取。既浪费资源，又给原本单薄的家庭增添诸多的负担。希望搬迁的消息是假的。
小城市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和很多资源，但小城应该有小城的便利，给外出就业生活的人们一份至亲的安心。父母的阵地，也就是大后方。后方好了，子女才不至于慌乱，才有精力为自己的生活打拼。
目睹昨夜的急救过程，想着妹妹家里这些危难。我家里那位原本坚强的人感慨万千说：咱只有一个孩子，以后老了该咋办？我笑着说，
"姨父三个子女，两女儿不在身边，在身边的儿子自己还患着重病。
我自己年老了，若生活不能自理，只求速死。″话虽这么说，心明如镜，这岂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早上人家早早起床说去锻炼呀！有钱没钱，还是身体重要。
一天，送女儿去学校。路上，女儿看到一个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衰弱的样子。她立刻笑着对我说：“妈妈，你以后可要把身体锻炼好！”
爸爸在世的最后两年，基本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为此我和女儿开玩笑说：“我老了，不想拖累你，尽量自己照顾自己，但我无法控制我自己的时候，请你原谅！”
写完这篇文字后，正好在微信上看到了这样一则消息，一位南京独居老人写下的遗书“我于昨晚走了，走时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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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乔文丽，在报刊及网络发表有散文作品等，陕西作协会员。现居陕西西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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