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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回家

程宏安 读书村 2018-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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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6年,刘备年过45岁,人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他客居荆州,依附于刘表:人生如同飘萍,所谓天下大事或者人生功业,还只是缥缈云烟。

一个人猛然发现自己正在老去,这是一件极为令人惊骇的事:

其实时光就从来没有停歇,只不过在某一刻你突然听到了它铮铮走动的声音,就像某种听觉瞬间变得灵敏了,而你耳边的喧嚣刹那间归于宁静,于是整个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这越来越响亮的声音——

光阴如水,哗哗流淌,指尖之沙,簌簌落下。

刘备感觉到某种疼痛:这是一个中年人的感觉,与少年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少年人感觉到的,应该是骨节生长的疼痛,就像一副皮囊,已经包不住一个身体的膨胀。

中年人的感觉,可能是骨头正在老化——就像一块有生命的坚硬石头,感觉到正在被风化,粉尘纷纷落下,生命正在剥蚀。

某一天刘备和刘表一起闲聊,期间他起身上厕所,发生了一件私密的事:他发现自己大腿的肉长厚了……


——高晓涛朗诵:《丁小村:《一曲新词酒一杯》(高晓涛朗诵)


选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回家

文 | 程宏安


朋友圈里春帆竞渡,我的心却巍然不动,爱女脸上笑靥如花,我却没有陪她开心快乐的心情,暖气明明没有停,室温21度,还是感觉有些冷。我把这些归结于肉体的老化。

吃饭的时候,咀嚼的不是饭菜,而是工作中的诸多问题、生活上的各种麻烦;上床的时候,得到的不是休息,而是对过去的懊悔、对未来的筹划、担忧、对现状的不满和焦虑。我把这些归结于努力不够。行业内流行的励志语是:奋斗到无能为力,拚搏到感动自已。

街上、路上狂奔着发疯的汽笛,不可一世的公交车显摆特权蔑视行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四面出击,标准普通话封杀操着方言土语的耳朵……各式各样的东西破门而入,分别、纠结生活中各种得失利害,心里好似生成一个拥挤不堪的垃圾回收站;生活渐变成了一堆枯燥无味的财务报表。我把这些归结为修养不到家,内心不够强大。王阳明说“无心外之物”,都是心弦绷得太紧了。

可所有耳熟能详的理论并不能助我战胜生理上的痛苦。多半年来我整夜整夜失眠,心浮气躁脾气越来越坏,有时会为一些小事无名之火喷涌而出,有时好几天也不愿和任何人说话,别人问我我也懒得搭理人家,我把自己的情绪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愿出去,也拒绝别人进入,烟抽的越来越多,颜值本来不高的我甚至有些面目可憎。

实在憋得头痛了就会给远在老家的大哥、大姐、要好的朋友打一通电话,能好很多,也只那么一会儿。电话里只说些无关痛痒的家常,不愿把自己的不快乐传染给自己的亲人,有时电话接不通,免不得又一番落寞、狐独。

妻说我病了。我发火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女儿惊恐地望着我,说她害怕。找熟悉的医生朋友,也认为我病了,临了开玩笑说:男人每个月也会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

忽一夜,夜半梦醒,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和呼吸均匀的女儿,一阵歉疚涌上心头。我极差的精神状态想必给她们带来了不少困扰。

越窗远眺,安固城的月亮到了檀州!

这如影随行的月森森明、清清亮,分明是村口大爷爷家桑树枝梢上头、自家低矮的祖屋院外的那一轮明月。仔细回想,叶柏寿的南坡、三亚的海上、火车站的广场上空、三环宾馆的窗外、燕京的墙头似乎也都曾出现过,现在跟到了檀州。怪不得时常会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面对她幽幽地发呆,如同面对深爱着的女人。彼时一切语言显得粗陋、苍白、多余。

我明白了,这才是我的病根:这几年肉身走的太快,走的太远,遗落了些重要的东西,没有跟上来。是等一等,还是返身去把它们找回来?

你好,我们才会好,妻说。她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回去看看,看看姐姐、大哥他们,顺便给咱爸咱妈上个坟,念叨念叨祈祷他们天之灵保佑你一切平安。

挑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回家,回到心心念念的安固城。

小村摄影

旷野中貌美如画的春天与我无关,我只想深吸几口故乡的烟火气,闻一闻翻开的泥土里腐殖、温暖的熟悉,看一看祖屋以及盛满我童年美好的大河、小河。

祖屋前头有两条河,一条大河一条小河,大河是汉江,小河就叫小河。自打记事的时候我们就一直这样叫。记忆的碎片,历经岁月洗濯、发酵仍然温热可触,就象小河无声地浸润着寻常的日子,陪伴着源源流长的村庄,牵挂着她远走他乡的儿女。

过去的小河是干净的。我们在河里洗澡、嬉戏,小鱼儿穿过腿畔,逗弄我们的小雀儿、痒痒肉,我们不生气,我们戳破小鱼吐出的一串串水泡泡,小鱼儿也不生气。人和鱼谁都不害羞,也不用提防谁,面对面裸出真实的自我。阳光抚摸我们光滑无邪的肉体,燥热被河水带走,只留下清爽的美好。

现在的小河面目全非,几乎断流,象老人的血管狭窄而又颓败,河里尽是生活污水。过去的竹林,柳树林都被开垦成了耕地,种着包包菜、蒜苗、菠菜等等各种可以养命换钱的作物。大河坝上一清二白的沙洲也荡然无存,到处都是取沙石留下的深坑,象一张张张着的口,大声控诉着人类对自然的贪婪。所幸大河的水还算清亮,一如继往唱着童年的歌谣。一江两岸正在进行砌护工程,据说是为了保护这内陆唯一剩下符合饮用标准的水源,保障京城、省城用水安全。保住自己的美好依赖别人的需求,这是何种的悖论?我想不通,我不知道祖祖辈共饮这一江水的子弟们想不想得通。

“回来了咋不到家?”

“你咋来了?”

“建刚、宏娃、伍明村里好多人说看背影像你,到大河坝来了”

大哥来找我,我随他回村,问我想吃啥,我说洋芋蒸饭。正吃着,同学打电话来说安排了一桌饭给我接风,我推说改天吧,事实是我觉得回来了还是家里的饭比饭店可口多了。

“把老房翻修一下,回来就有地方了”

“我这多年都不在村里,邻里关系复杂,能行吗?”

“没事,一切有我在,你不用操心!”

洋芋蒸饭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我咥了滿满三大碗。

小村摄影

姐姐家的土坯房早就成翻盖成二层小楼,外甥女在省城医学院工作,外甥大四了,再有一年就参加工作了。一双儿女业已成人,姐姐却显得苍老了很多,腰身明显地粗壮,步履迟滞而凝重,桌上一堆药盒子足显一身的毛病,再也不是那个陪我寻猪草、担水浇地意气风发、皮肤细润、年青漂亮笑容满面的姐姐了。我不知道我经常千里之外不分时段打给她的电话里是否泄露过令她不安的信息。

听说我的那个她第二次结婚远嫁省城,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小学、中学时的老师,大多己经谢世,有的随了发达的儿女去外地生活,没了他们的音讯。上师范时的同学有的改行从政当上局长、科长,有的成了教学骨干,上铺的室友精研易学几十年,现如今成了远近闻名的坎舆大师。

父母的坟头两棵柏树油亮发光,抓一把泥土门闻一闻,深吸一口,还是旧时的味道。一只漂亮的朱鹮鸣叫着掠过头顶,带韵的红光倾泻而下,洒满了我的肩头,什么时候开始这种蜷缩在深山数十年接受豢养鲜为人知的、属于这片土地的精灵可以自由飞翔了?印象中任何异样的生命要想在这片土地上立足获得生存空间除非依附绝佳的生态环境。

祖屋院子里的玉兰花开的正盛,伴着微微一股风展现摇曳的身段,村庄的阳光舒适地为庭院摸顶,一切似乎表明初春的冷冽正渐行渐远,一副父亲留下的旧滕椅邀我在门前坐下,我把自己融入了上下左右安静的虚空中,与周遭一切有温度的拥有在一起,起伏不定的心绪潮水般落下,满足上升……

“醒啦?做啥好梦了笑得这么甜?”妻说这是我睡眠最好的一个晚上。

梦见回家了,回不去的故乡,我已在梦中抵达。   

小村摄影


—END—

【本文作者】程宏安,在网络及报刊发表有诗歌散文作品等,生于陕西汉中,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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