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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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曾想当我们历经爱情、忧伤、梦想之后，背负衰老和一身风尘时，会不会再一次被什么打动？这个时候蟋蟀出现在我生活的空白处，小小的身影光彩夺目；它在这里无所顾忌地振羽高歌。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得上它：激情四溢，满胸膛都是狂热。它闪动着与众不同的光泽，像一枚白羽从秋天晦暗的天空划过。这就是一只10月的蟋蟀，它在我的屋角努力歌唱，像一个12岁的少年，在寂静的夜晚纵情歌唱；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美的声音，它让你感动，让你发出一声叹息、让你眼眶中蓄满泪水------
一只小小的蟋蟀有时也会像一个生活的奇迹。当一缕晨光洒进窗格，它消失了，无影无踪，宛如梦过无痕——在我的斗室里，只有一带阳光，一带黄金的绸缎，轻轻颤动，仿佛一线欲凝未凝的歌声……
——丁小村：《九月，蟋蟀》
经历余震
文 | 王全纲
转瞬，5.12大地震已经过去整整10年了，那种惊悸惶恐亦或是悲痛创伤，早已埋在人们的内心深处。现今，菜市场上，大妈们为一两分钱认真的讨价还价，公交车站，人们火热的挤来挤去，小区院内，仍然鸡毛蒜皮家长里短，而我，继续在会议公文的更迭中平淡如常。是啊，10年了！10年可以发生多少事情呀，武者说10年磨一剑，学者说，10年寒窗苦，老辈人说，10年一代人。
我打开往日的笔记，寻找关于地震的记忆，看到了如下的文字：现在已经是2009年的3月份了，余震仍没有结束的意思，就在3月4日夜里12点多又发生了一次余震，只不过震度较轻，人们早已习已为常了。
如果说“5.12”地震给人们带来的是猝不及防的阵痛和悲伤，而之后无数次的余震带来的却是漫长的煎熬和无尽的折磨。10年前，我在县里的审计部门工作，伴随着数字、报表和文件，在余震的戏弄中，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忘的日日夜夜。
“5.12”之后，位于县政府大楼的办公室一片狼籍，我们顾不上整理，所有干部全部被分成不同的组奔赴农村、社区抗震救灾。听说还会有余震，我们不知道何时会来，更不敢回家居住。震灾发生之初，救灾帐篷奇缺，每到夜晚，不知安身何处。儿子当时正准备高考，我和妻子商量，将活动床搬在楼下街道边的开阔地露天住宿。山区的5月，夜晚仍旧寒冷，早上起来，被子早已是湿漉漉的了。单位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妻子5月1日刚分娩，另一个的小孩才刚刚7个月，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这样在露天住宿。
2008，陕西宁强，青木川（丁小村摄影）
十余天过去了，迎来了一段相对的平静期，我们纷纷到楼上整理凌乱的办公室，急急忙忙的向省市上传数据和受灾情况。而正常上班没有几天，余震来临，楼房又晃动了起来，大楼办公的人员蜂涌至楼下，有的惊魂未定，有的脸色发白，两脚发软。县城狭小，群众用彩条布搭建的各色帐篷挤满了大街小巷。我们暂时没有自己的办公帐篷，也没有可以搭建一块帐篷的空地。又是几天平静期，我们又到受损的办公大楼办公，又是余震，又是发疯似地奔向楼下，如此这般已不知有多少次。
救灾款物审计工作开始了。一个多月后，指挥部在政府大院给我们指定了一间窄小的帐篷，而我们不可能将电脑设备全部搬到帐篷里，但无数的文件材料，无数的报表数据却要通过网络外传。虽然指挥部多次要求尽量不要在政府大楼上办公，但因为工作，许多干部不得不到办公室。一次我需要给市局传真一份紧急文件，刚上楼打开办公室，余震发生了，我不得已迅速地跑下了楼。我想按照常理，余震不可能连续发生，半个多小时过去后，我再回到办公室继续发传真，然而，办公大楼又晃动了起来，我感觉余震似乎是专门和我作对，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局里的一名年轻女干部为了及时给市局传送数据，上级一次次地催，因指挥部说可能有余震发生，她不敢贸然上楼，急得眼泪直往下流。而经历余震的次数多了，我索性不往出跑了，摇晃历害的时候，我站在办公室门口，我知道这是框架结构的楼，我实在是跑疲惫了。
2008，陕西宁强，青木川（丁小村摄影）
露天住宿的时间长了，许多人感冒了。我也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要回家好好睡一觉。可就在我回家住的半夜，余震又发生了，这次余震动静不小，街面上有人群在骚动，而我再也无法入眠。那段时期，全县人民都在经历着余震的煎熬，有人烦燥而无可奈何地说，来吧，来吧，来一次大的，别老这样折磨人。然而，每当朝阳升起，人们便又收起了烦躁，期待着余震早日结束。来略阳采访的中央电视台一名记者说：略阳人民很坚强，经历无数次余震的折腾，大家仍能保持良好的状态，这实属不易。
这是我笔记的最后部：余震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震级也越来越低。街面上防震帐篷已拆除贻尽，经历了半年多的折腾，人们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一切都逐步正常了，这个时候，人们突然觉得，平淡的生活，其实非常美好。
是呀，10年了，略阳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历了地震的重创和余震的折磨，略阳人变得更加淡定和从容。拥有平凡，享受平凡，谁说不是一种幸福呢。
2008，陕西宁强，青木川（丁小村摄影）
—END—
【本文作者】王全纲，发表有小说散文、作品多种，陕西省作协会员。现居陕西略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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