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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四:老舍的最后一天如此漫长

2018-01-31 老衲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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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此地作别,也好他乡再见~~~~


他被公认为新时代的“创作标兵”,他的笔为一个崭新的时代而挥舞。一个如此出色地活跃在文坛的作家,应该说最有资格避免悲剧的降临。本文原载于《澎湃新闻》2015年8月24日,作者李辉,原题《老舍的最后一天如此漫长》。



1,太平湖,老北京,何处寻?


又一次来到老舍殉难的太平湖。


这是夏夜。我伫立在北京新街口外大街西侧的护城河旁,凝望对岸的“太平湖”。我许多次路过这里,但还从来没有像这样静静地伫立过。我凝望着对岸,品味着喧闹中的清静。当然,我更会遥想起当年发生在对岸的那个永远无法挽回无法弥补的悲剧。


说是太平湖,其实作为“湖”它早已不存在,甚至这个地名在这里也已消失。大概在七十年代修建地铁时,这个不大的湖被填平,在上面修建大片的厂房,成了地铁车辆的停车场。在文革后,老舍的亲人们曾再次走进“太平湖”,缓步于纵横交错的铁轨之间,追想着当年悲剧发生时的情景。他们根据当年的记忆,找寻老舍殉难的地点。然而,一切都已改观,只能指出大概的方位,而具体地点则是无法确定了。


哪怕出现在面前的太平湖早已面目全非,哪怕岁月的流逝早已改变一切,我也相信,那个老舍钟爱的太平湖,那个成为老舍生命终点的太平湖,还是会以当年的模样深深地留在他们的心中。


我们这代人只能从老北京的回忆中感受太平湖。



在得知老舍不幸去世的消息后,水上勉在一九六七年写下了散文《蟋蟀罐》(又译《蟋蟀葫芦》)。他记述老舍访问日本时到他家坐客,交谈中他告诉老舍说,他在一个朋友那里看过一只木制的罐子,说是从中国的旧货摊买回来的,是养蟋蟀用的。老舍当即答应他,假如他到中国去,可以带他到旧货商店去找。令他难忘的是,老舍还答应陪他参观六祖慧能大师的东禅寺。他把老舍的许诺看作一个美妙的梦。但这一切,只能成为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了。而老舍留给他的深刻印象,因这美梦的破灭,显得尤为珍贵。

见到水上勉的那天,人很多,我没有向他提出过多问题,后来也没有机会深谈。现在想来,我其实应该详细问问他当年听到老舍去世消息后的心情,从他那里了解,日本文化界是如何看待老舍,如何理解老舍。或者,如果有可能,话题可以更深入一些,他们当时和后来,是如何看待中国的文革的演进,如何看待文革发生的种种今天看来难以置信的事情。


水上勉那次送给我一本他的近作。这是一本长篇小说,我不懂日文,但我喜欢它的装帧,所以,一段时间里,它总是摆放在书架的醒目位置上。为写这篇文章,我重新找到了早已翻译成中文的《蟋蟀罐》,又一次为一位日本作家对老舍的深情怀念而感动。这只是一篇很短的散文,可是字里行间流溢温情、伤感。尽管他与老舍只有一次见面,可他比文革中的中国人更能认识到老舍的价值,他为中国失去一个老舍而婉惜。


“最近,风闻老舍先生已经去世,这简直不能相信,难道我再也见不到老舍先生了吗?”


读这样的字句,我仿佛听到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个焦虑而急促的声音。声音显得有些苍凉。这种苍凉,一直到今天依然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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