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华||“我在爱,已经无暇顾及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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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诗人》《长河文丛》特约选稿微刊
没钱的时候,他夜以继日地画
从贫瘠的颜料管里挤颜料
老虎,狮子,狼,豹子,飞鸟
花脸,丑角,武生,花旦,青衣
成了他日常的主角
有钱的时候,影子是留给父亲的谜面
输个精光后
又夜以继日与禽兽和戏子为伍
一天夜里,停电了,他秉烛夜画
我在暗影里说,你这是在做戏
做给你父亲看,他听了,笔掉在地上
回头睁大眼睛看我,就像看——
头上三尺掉下来的神明
从政务中心走出来,一直到市东路路口
是我们最后一起走过的时光
在路口,我们停了下来
像一首诗,纷至沓来的意象使我不得不在
生活的空白处,另起一行
一些句子,就像我们在一场雨后的泥泞中
全身而退时,丢弃的兵刃
对着灰色的天空,你长长地叹了口气
试图把结局归咎于天意
而我表情木然,像个参悟了人间的词语
站在路口,成了这首史诗后面
满怀歉意的勘误
——致春天的默默
天空下,漫山桃花的随风飘落,枝头最后的花瓣
绝望的说——
“我在爱,已经无暇顾及姿态”
黯然神伤的蝴蝶飞越崇文桥,像一场民国的大雪
像穿过内心的云朵,有棉桃一样的白
无非是司空见惯的景象,无非是没有注解的歌赋
无非是无法断代的绝句。在突如其来的时代
被春风曲解
、
呼啸的北风越过墙头,进了寺院
从藏经阁到大殿
然后,蹑手蹑脚溜出大门
缓缓的在树林中穿行
生怕碰掉了
树杈上安放的鸟巢
一些黑色的工蚁在树皮纵裂的树干上往返奔波
偶尔,会有一两只途经幽暗的裂缝时
诅咒这个
伟
大
而隐秘的制度
一些我们曾经深信不疑的事物藏在纪念日里
就像少年时,白色的石膏像被黑色的铅笔越描越黑
橡皮擦能够收复的失地越来越少
最后,浸着唾沫的橡皮擦不得不在纸上
留下一个个巨大的——
空
洞
从树林深处看去,白云一天比一天浩荡
鸟鸣比去年婉转,果实消隐
这是一个盛开的过程,分娩的过程
也是死亡的过程
阵痛,是摩尔斯密码
每一次破译,你都会遇到素味平生的事物
就像在别的时间打开一个窖藏多年的春天
陷落和逃离
结尾,都是一场不期而遇的
浩
劫
主编:康楚逸士 紫藤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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