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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正逢||我干涩的喉咙塞满桃花骨髓的泡沫

2017-09-30 正逢 惜缘文学
惜缘文学
当我见到你,心跳漏了一拍

正逢,真实姓名:曹正峰。乡村教师,读诗,写诗,诗歌散见于《青年文学》、《淮风诗刊》、《派度诗刊》、《绿风诗刊》、《中国诗歌》等。敬畏生命,简单生活,朴素写作。

《山东诗人》《长河文丛》特约选稿微刊

一个人的秋雨夜


我想到田野仍被绿色的黑影覆盖
那些绿色的植物很冷,黎明之前缄默不语
天明之后,大地会有短暂的升起
像满满的抬网被缓缓拉起。骤停,空荡
 
我想到路边被弃的旧衣
纷披在雨中,走动或奔跑,没有声音
我想到河水中漂流的一只鞋子
停下来,套上亡魂的光脚
 
风重又回来躲进果壳的棺材
空气中有锈的液体,有衰草的苦味
我想那些星星了,遥远,渺小
天空的海在我的掌心
血管的藤条能否抓住骤起的飓风


像树一样划开口子


树有尖锐的颤动
扭曲的风滑下来
在我的手指间缠绕
树倒吸的气息
自嘹唳的鸟喉中挤出
打通我干涩的喉咙
 
树闭合伤口
我看到它夹住的刀影
如瞬间寂灭的闪电
泪的汁液迟迟不愿滴落
 
很多事物没有结果,无处可留
我必须坚持有所收留
像树一样划开口子
我划开自己
让它们涌进来
在血液里沉睡
在骨骼上黏附
在骨髓的泡沫里涮洗
 
最后一棵被毒死的草
没能跨越立秋的界限
我一样装进去
以其为线缝合进我的肉体
我代替它继续活着


墨  兰


天空是碎的
隔着车窗,我盯住
一片墨兰色的云
漂流的湖泊或海,如此之深
被覆盖的光如此之深
这样多好
 
我凝视天空中的深渊
深渊也凝视着我
这个骤雨初歇的下午
光自墨蓝色云的边缘绽开花丝
一朵巨大的花,墨兰色的花心
这样多好
 
绕道而行的车继续向前
我不担心家的方向
此时,青绿的稻田里
几十只白鹭飞起
朝着绿杨环抱的村庄


春天以后


还能不能继续挥霍为数不多的燧石和光阴
河流总要浮肿虚胖呕吐一段时日
而于秋天消瘦冬天干枯
 
因奢侈的欢爱,鸟对自己的歌声有了短暂的厌倦
我干涩的喉咙塞满桃花骨髓的泡沫
 
日月在眼里沦为两个明亮的斑点
绿火焰在村庄的上空见风就长遇雨就噼啪飘摆
 
春天以后,最担心我有雏鸟般的鸣叫和饥饿
搂紧自己如搂紧瓦楞上的纤草和来自乡间熟悉的任何一点动静
 
世间如此广阔
有些事物出现则汹涌,溃退则迅疾
我回不到原来的地方


立春帖


黎明。先是麻雀后是黑鸟
它们的招呼,有给我和乡村的部分
它们的歌喉代我唱出淤积的河流底部上升的温暖
屋后的残雪继续赔尽身子骨
黎明布满的病斑褪尽,春天赫然而立
 
念头有一点的抬高,尘世的寥廓
就会蔓延在头顶空洞的回声里
放低身躯,这才是自己所有的起源
学会用自己的声音充满虚空的日子
我不多的春天总要偿还给春天
 
就像从今天开始,一脚踏上一条漫长的路
我只需携带南风吹送的几粒春日的音符和雨水
此时我看到,墙头上骑行的阳光
突然停下来。仿佛认识我就要说出我的名字


雨  后


阳光从西边斜插入杨树林
和草谈话,灌木丛披着火焰的外衣
蝉鸣整齐有序,仿佛齐颂诅咒
 
一只蜻蜓企图点活积水,而水很快退去
灰鸽子群仰躺着从积水里掠过
灰斑鸠的啼叫有着巨大的隐秘
 
一棵苦楝树,从楼的拐角
伸出黑铁般的胳膊,要我过去
而它脚下,雨继续朝深处流亡
 
玻璃的大地转动
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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