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难兴邦

9年前的那天下午，我在苏州新区一座写字楼的16层，盯着电脑的显示屏，感觉头晕，突然明白过来，喊一声地震了，大家随即冲进电梯，涌到街上，街上已经全是人了。

现在想来，地震时乘电梯逃离高楼，其实最不安全。专家说正确的做法是不要出逃，找个卫生间之类顶上整体水泥浇成的角落蜷缩起来，听天由命，等待救援。

我小时候，一度风传要闹地震。母亲晚上就靠墙坐在炕上，说是万一有个响动，能够及时感觉到，喝叫着家里人一道往出跑。

9年前的汶川地震，烈度为8级，死亡人数超过7万人，其中很有一部分是在校上课的孩子。在朗朗的读书声中，突然地动山摇，校舍轰然倒塌，幼小的生命戛然而止。

汶川地震死了多少孩子，我们现在无法知道确切的数字。艾未未好事，曾专程入川西，欲了解详情，结束被人痛殴，又被捕；谭作人也想以一己之力调查，结果被判了5年；黑社会大坏蛋刘汉修的希望小学没有倒塌，但是他两年前已经被处死，估值汉龙集团原来估值400亿的45户企业资产变成2.56亿，刚被国企绵阳科技城发展投资有限公司竞拍接盘。

多难兴邦，这很正常。而救震有功的各方，照例要论功领赏，该升官的升官，该发财的发财。至于倒塌的校舍，毁灭的乡镇，已经以举国之力再造，并且造得更美丽。而毁坏的房舍，已经规划为地震遗址，成了旅游的景点。

校舍属于公共建筑，建设要求有国家标准。我是外行，不敢妄言。我只是认为孩子如果普遍授受过紧急情况下的逃生训练，一定可以活下来。虽然有严密的管控，但真实的情景多少还是有所流露：据说一个校舍，一边震塌了，学生们都吓傻了，绻缩在另外一边，饶是老师怎么喊叫逃跑，却都只会哭不肯动。老师没办法，就一趟又一趟，一个又一个地往出夹带。结果，余震袭来，校舍完全垮塌了，躲在里头只会哭的孩子，全都死了。

我相信这种情形在当时应该是相对普遍的现象。震区的校舍，瞬间倒塌的肯定是少数，大多数应该是倒塌了一部分，或者将要倒塌。这就好象一场战争，死者肯定没有伤者多一样。当时的孩子，如果懂得自救，大多数还是有生还的机会，而真实的情况是孩子们大都吓傻了，只会往尚有屋顶的地方退缩。

我们不能苛求孩子，因为学校的教育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了为祖国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家长的教育是学好本事，将来出人投地。于是奥数热了，外教热了，各类名目的培训也热了。因为只要活出人上人的模样，就是万一有危机，谁都知道让领导先走。社会底层的下人，生死如蝼蚁，直可忽略不计。

基础教育，端在成人。所以普及危机处理和紧急救生的教育，关键时刻就发挥作用，委实功莫大焉。当然，有些闲情雅兴，也可以习画弹琴，前提是先要成人，再求成才。否则，像药家鑫那样，拿刀捅人和按琴键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