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亚｜你是我画中的女神

Original 2016-03-09 FP Jialin FreePeople FreePeople

{{你真的不关注我吗👆

在大家的爱的鸡腿🍗🍗🍗的投掷下，小编的波西米亚文化小专栏也要迎来它的第二期了。（撒花🎉

在第一期 👉波西米亚｜其实源自一个大写的穷？这篇推送里我们追溯了Free People的品牌灵魂——波西米亚的“非主流”起源，聊到了200多年前的法国那些穷困潦倒的艺术家们受吉普赛人启发所创造的“波西米亚式”的风格和生活方式，更解开了Free People的做旧风格之谜（对，我们的每一篇推送就是这么干货满满）。

今天，我们继续来讲讲波西米亚的“非主流”史料。这次，坐标是1848年的英国伦敦。

·· 拉斐尔前派 ··

1848年发生了什么呢？

1848年，欧洲各国爆发了一系列的革命运动，几乎延烧了整个欧洲，各国君主与贵族体制摇摇欲坠。而未被此次革命波及的英国伦敦，工业革命正在蓬勃发展，伦敦迷雾重重，令人窒息。

有三个年轻人（是真的很年轻）聚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叫拉斐尔前派的艺术团体（Pre-Raphaelites Brotherhood），组合昵称“PRB”。他们分别是▼

但丁·加百列·罗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这个团体飘忽不定的灵魂人物，为了绘画而生，写诗也是一流，拥有无限的潜能，却经常让位于……对美（人）的追求（你懂得）。有一半意大利血统的他有着和名字一样帅气的外表，也有着意大利男人的风流倜傥▼

罗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19岁时的自画像，1847

约翰·艾佛雷特·米莱（John Everett Millais），艺术神童一枚，11岁就被英国皇家艺术学院（Royal Academy Schools）录取了，谦逊又天才，后来还封了爵士（Sir）。而且家境不错，老帮扶穷困潦倒的罗塞蒂▼

Charles Robert Leslie所画的米莱

还有一个就是威廉·赫尔曼·亨特（William Holman Hunt），因为父亲不喜欢他当画家，年轻时候就要一边工作一边研究绘画。他喜欢在画作中安插各种各样的象征物用以解释世界，还为了画面的真实感亲赴埃及、巴勒斯坦和耶路撒冷等中东、远东旅行▼

亨特（William Holman Hunt）18岁时的自画像，1845

这三位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当时的男神了，成立拉斐尔前派的时候都是20岁左右的样子，下面这张是09年BBC英剧「情迷画色」（Desperate Romantics）的宣传照，从左到右分别是米莱、罗塞蒂和亨特，（除了亨特以外）各种帅▼

英剧Desperate Romantics宣传照

为什么叫拉斐尔前派？千万不要以为他们是在向文艺复兴大师拉斐尔（Raffaello Sanzio da Urbino）致敬，他们恰恰是反拉斐尔的，因为他们觉得统治了几个世纪欧洲美院的拉斐尔风格逐渐演变成了形式僵死的“机械形态”，缺少了早期意大利艺术中的那种真挚与简朴。毕竟，拉斐尔笔下的各式人物就像PS过一样毫无瑕疵，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和谐场景▼

Madonna in the Meadow, by Raphael, 1505 (Kunsthistorisches Museum, Vienna)

他们要回到拉斐尔之前。

就像罗塞蒂写的那样，To sympathise with what is true and serious, and heartfelt in previous art.——唤起往昔艺术中的真实、严肃、和一片赤诚之心。

他们的画作从真实的世界汲取灵感，再加以自由挥洒的艺术发挥，干净明亮的画面上充满真实而动人的细节。下面这幅米莱的「基督在父母家」，试问当时有谁敢给圣母画抬头纹？！▼

Christ in the House of His Parents, by John Everett Millais, 1850 (Private Collection)

Details

这幅画当时被评论界各种嫌弃，大文豪狄更斯更是说他丑的不能直视，幸好有当时著名的评论家罗斯金（John Ruskin）力挺PRB，才调转了评论界的风向。罗斯金认为，拉斐尔前派的这些青年画家们既不模仿，也不佯装效仿古画，他们并不拒绝现代的技法，仅仅是坚持回到往昔，尽力去描绘他们所见到的事物或者所希望表达的事物的真实面目。而拉斐尔之前的画家们，正是这样做的。

因为约翰罗斯金对他们坚定不移的支持和倡导，这个男子组合开始在艺术圈红起来了，也有了一些新鲜血液的加入。

（只可惜，这些艺术骑士几年之后便在这个实利主义时代的车轮下分道扬镳，往不同的目的地驶去。）

1862年的「西敏评论」（Westminster Review）将波希米亚定义为“一个艺术家或一个知识分子有意无意地在生活和艺术上脱离世俗常规”，而波希米亚也在此时与拉斐尔前派联系在了一起（尤其是罗塞蒂），因为PRB的男神们梦想着用中世纪神秘而美好的灵魂来对抗现代工业化的冰冷，背离了当时的艺术主流。

·· 艺术与服装 ··

拉斐尔前派的这些男神们坚信一点：艺术与服装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就像最维护他们的罗斯金谈及的“服装中真正的高贵”：

“如果某个时代的人们的服装不美，当时就根本不会有好的历史画存在。如果不是十三到十六世纪那些可爱动人的服装，法国、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的艺术就不会达到那样的高度。”

当时的时尚是什么样的呢？你应该可以想象到，紧身胸衣、紧贴的袖子、层层叠叠的衬裙和巨大的裙撑以及鲸骨裙▼

Godey’s Lady’s Book，19世纪中期流行的女性杂志

拉斐尔前派的作画主题大多以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为背景，他们想在自己的画作中通过服装展现人体自然而动人的线条。因此，他们果断放弃了当时的所谓时尚，以古代艺术中的服饰风格为灵感，亲自为模特设计服装。早期中世纪艺术的纯粹就这样在他们的画作中流淌，丰富的色彩、简洁的线条▼

Spring (Apple Blossoms), by John Everett Millais, 1859 (Lady Lever Art Gallery)

透过画面就能感觉到服装质料的柔软和它所造就的自然的褶皱、还有独具匠心的颜色选择：宝石红、琥珀色、明黄色、孔雀蓝和暗绿色，仿佛是从自然中提取的色彩。你相信上面两张图的服装来源于同一个历史时期吗？

拉斐尔前派注重服装与环境的关系，无论是自然还是室内。他们希望服装能与自然或者家庭室内装饰的色彩形成搭配▼

The Hireling Shepherd, by William Holman Hunt, 1851 (Manchester Art Gallery, Manchester)

美人是拉斐尔前派绘画中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对象。PRB的男神们想要画下俗世中的日常女孩，使她们的美丽更鲜活。其实，就是把寻常女子变身成那些美好神话中的女神。这些艺术家们有的让自己的模特或亲戚根据他们的要求缝制衣服，有的甚至自己制作衣服，并通过他们美丽的画作展现衣服上的各种美丽细节。

Gather Ye Rosebuds While Ye May, by John William Waterhouse, 1909

罗塞蒂就很讨厌当时主流时尚对女性身体的不尊重，他觉得那样的束缚极其不自然。他从十四世纪的服装书、雕像上汲取灵感，设计能展现身体、强调色彩对比的简单款式。下面这张十四世纪的图应该就是他的灵感来源，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是拉斐尔前派的画风▼

十四世纪的画风就是这么……可爱？

（看到十四世纪这画风，现在你知道拉斐尔先生在中世纪为什么那么火了吧……）

罗塞蒂的画往下翻。他的御用模特（以及情人）之一Fanny Cornforth就会帮他做衣服。这幅以Fanny为模特的「Bocca Baciata」展现了一个典型的波希米亚女子▼

Bocca Baciata,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59

他甚至很享受他的服装实验：他会用大量锦缎和丝绸裹住他的模特，缀以金银丝线，创造女神般优雅的垂坠感。下面这幅「Monna Vanna」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展现了威尼斯美女白金相间的裙子▼

Monna Vanna (Belcolore),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66 (Tate Collection)

与上图类似的裙子，罗塞蒂应用的中国和日本风你看出来了吗？▼

Monna Rosa,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67 (private collection, Great Britain)

虽然拉斐尔前派只存在了短短数年，但这些男神成员们用他们的作品和个人魅力继续影响着后世的艺术圈（唯美主义、象征主义、维也纳分离派、工艺美术运动，等等），歌颂着自然、美丽和真实。而他们对服装的审美也进一步推动了历史上女士服装的变革。

·· 红玫瑰与白玫瑰 ··

男神们不仅在自己的作品中展现那个旧时的美好时代，他们更鼓励自己的太太、模特还有朋友们在日常生活中穿着他们设计的服装。这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当属拉斐尔前派中的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的太太，简·莫里斯（Jane Morris），昵称“珍妮”的她很有可能算是波西米亚的第一代缪斯女神。▼

Jane Morris

威廉可能不是一个好的画家（你看这张他送给珍妮的“求爱画”就知道了，珍妮是画里的模特，画布后面写着“I cannot paint you but I love you”，后来珍妮就嫁给他了）▼

La Belle Iseult, by William Morris, 1858 (Tate Gallery)

但他却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和家纺设计师。他设计和贩卖的家具、壁纸花样和布料花纹闻名于世，他还是英国工艺与美术运动（Art & Craft Movement）的倡导人之一（另外一个是前文提到过的罗斯金）抵制工业时代的粗糙制造品和媚俗矫饰，提倡手工艺的回归。他的设计风格被延续至今，Morris & Co.这个品牌依旧存在。

Pimpernel, by William Morris, 1876 (Morris & Co.)

这些都不是本文的重点……重点是，他会给自己的太太珍妮设计和制作衣服。珍妮常常穿着一条简洁而宽松的长裙，既无紧身胸衣，又无裙撑，给画家做模特。不受紧身胸衣等部件扭曲的柔软曲线和流动的古典衣褶发散的优雅高贵在画中显露无疑▼

Pla de' Tolomei,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68 (Spencer Museum of Art, Lawrence, Kansas)

这件蓝色丝绸裙长裙是珍妮自己制作的▼

Jane Morris (The Blue Silk Dress),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68 (The Society of Antiquaries of London)

The Day Dream,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80

让珍妮在历史上留下她的倩影的并不是为她做衣服的丈夫威廉，而是上文提到的多情美男子罗塞蒂。如果够细心，你可能已经留意到了，上面那些以珍妮为模特的画作都是出自罗塞蒂的手笔。

艺术家的故事总绕不开一个情字，尤其是情感丰沛的罗塞蒂。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里说：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罗塞蒂的人生中也有这样的红玫瑰与白玫瑰，红玫瑰，便是我们上文的波希米亚女神珍妮，宁静香艳。而白玫瑰，便是罗塞蒂的妻子，伊丽莎白·西达尔（Elizabeth Siddal），因病弱之姿泛着纤弱雅致的美▼

Photograph of Elizabeth Siddal，来源：Tumblr

工作于女帽店的西达尔的绝世之美惊艳了拉斐尔前派的众人，当时他们还并没有遇见珍妮。西达尔很快成为他们的灵感缪斯，而罗塞蒂更是对她一见倾心，并用自己的才情让西达尔折服，成为他的模特、学生，更成为恋人。两人如胶似漆，很快就订婚了……

The Blessed Damozel,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50

再来张剧照，剧中的西达尔和罗塞蒂，选角非常合适▼

英剧Desperate Romantics剧照

然后罗塞蒂遇见了珍妮，与病态美的西达尔截然不同的、饱含生命力的耀眼的珍妮。

Astarte Syriaca,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77 (Manchester Art Gallery)

风流多情的罗塞蒂不断徘徊于美丽而哀愁的白玫瑰与明艳炙热的红玫瑰之间，甚至有违背婚约的想法，而西达尔则在抑郁痛苦中以病危恫吓。不难想象这样复杂的三人爱情会让人如何挣扎苦痛。珍妮先放手了，嫁给了威廉·莫里斯，西达尔与罗塞蒂也终于成婚（离他们订婚的日子已十年）。只可惜，此时的爱情早已残破不堪。婚后郁郁寡欢的西达尔沉迷于鸦片酊（Laudanum），又受到了流产的巨大打击，用吞食鸦片酊结束了她32年的短暂生命。

在入殓那一天，悔恨的罗塞蒂将为爱妻创作的诗稿同这位拉斐尔前派的美人一同埋葬。西达尔死后一年后，悲痛的艺术家完成了他纪念西达尔的名作「贝缇丽彩·坡提纳里」，用红色的信鸽象征他对西达尔的爱，而白色的罂粟花则是妻子死亡的元凶▼

Beata Beatrix,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64-70

美丽而悲伤的故事似乎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因为后来……罗塞蒂仍旧没有停住他风流的脚步，与珍妮重续前缘，也因此划下了与好友威廉·莫里斯友谊的句点。而晚景凄凉的他，经友人怂恿，竟把埋在西达尔棺木中的诗稿重新取出，集结成册出版……（残忍的故事，我们还是用灰色字体隐藏吧）

想与时代抗争的圆桌骑士早已解散。只有那红玫瑰与白玫瑰，在波西米亚的历史上深深划下属于她们的印记。是一个想要摆脱命运的、苍凉的手势。

·· FP：那一袭流动的裙摆 ··

看了这么多拉斐尔前派的画作，熟悉Free People的你脑海里是不是有一种深深的感觉：那些美丽的缪斯们，简直就穿着Free People的衣服！

比如沃特豪斯的这幅「The Lady of Shalott」，取材自同名诗歌那一句“她松开锚链，躺了下来”的那一个逗号的微妙瞬间，画中的夏洛特小姐坐在飘向亚瑟王的最出色的圆桌骑士兰斯洛（Lancelot）的小舟上，与那熄灭的蜡烛一起等待着宿命的死亡。为了这个暗恋的、甚至还不认识她的他，她不惜冲破禁锢自己的魔咒，不过是为了看他一眼，即便那会让她香消玉殒▼

The Lady of Shalott, by John William Waterhouse, 1888 (Tate Britain, London)

看Free People这如出一辙的流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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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罗塞蒂的这幅「Found」，是他极为重视、几经修改、却直到去世也未完成的作品，也是他唯一一副以现代生活为题材的作品。一名赶集的乡村青年认出昔日的恋人，却发现她已沦为娼妓，愤怒而绝望▼

Found, by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54-55, 1859-81 (Delaware Museum)

看Free People微透的材质，精致的玫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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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米莱最经典的作品之一「奥菲利亚」，她是莎士比亚经典悲剧「哈姆雷特」中哈姆雷特的恋人，因为哈姆雷特与她生父的对立而逐渐迷失、更因哈姆雷特对她生父的误杀而陷入疯癫。她最终盛装穿着拥有精巧刺绣的薄纱长裙，编好花环准备挂到树枝上，却因树枝折断溺水而亡。繁花草木中，少女溺水的悲剧展现出一种诡异而浪漫的生命力，恍如解脱▼

Ophelia, by John Everett Millais, 1852 (Tate Britain, Lond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