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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去卡塔尔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从非洲转机回国。卡塔尔航空的飞机比较新，空姐都是漂亮的东欧妹子，机票价格也不贵，去迪拜转机的人太多了，为啥不试一下卡塔尔呢？
因为我的护照上有一个以色列签证，很多穆斯林国家（比如沙特、伊朗）不让我入境。好在卡塔尔「认钱不认人」，对中国人免签，只要来花钱，来者不拒。
贝聿铭的封山之作「多哈伊斯兰艺术博物馆」
从飞机上俯瞰，卡塔尔和俄罗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单调」。如果你夏天坐飞机穿越西伯利亚，一路上都是森林，非常单调，看久了会「审美疲劳」。而中东阿拉伯半岛，则是另外一种单调，满眼黄沙，在烈日曝晒下，视野白茫茫，眼睛都睁不开，一片死寂，看久了会「审美恐慌」。
而就在这一片死寂中，有一个号称地球最富的国家，住着几百万人。如果要问卡塔尔有什么吸引人？我只能说，就是这种超越现实的反差，在正常国家，很难体验。
在我眼里，整个卡塔尔，最值得一游的就是 Souq Waqif（瓦其夫老市场），最初是贝都因人交换生活必需品的一个露天市场，是多哈最著名的集市。建筑多用石头砌成，土黄色的泥墙和外露的木梁透射着古代阿拉伯风格。太阳下山后，去市场内找一家餐馆，晚饭后，抽着水烟，听着远处宣礼塔传来的诵经声，迎面吹来波斯湾的海风，没有什么比这更阿拉伯了！几十年前，在市场里叫卖珍珠的渔民，经常为温饱发愁，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后代，居然成为世界最富的一群人。
很多人知道，卡塔尔很富，根据汇率和油价的涨跌，人均GDP为6~9万美元，超过美国。根据最新统计，卡塔尔人口约300万，其中33万为卡塔尔公民占11％，267万非公民占89%。我看到很多公众号文章说，卡塔尔人均GDP高的原因是，算人均GDP的时候，只算了公民，不算侨民，所以人均GDP才这么高。不仔细看，差点信了，如果按照人均8万美元，公民33万，那么卡塔尔的总GDP只有大约250亿美元。但只要百度一下就知道，2021年卡塔尔GDP为1800亿美元。很显然，卡塔尔算人均GDP的时候，是把所有人都算进去。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可能是追随「国际惯例」，另外一方面，如果只算本国公民，那人均GDP将高达60万美元，几乎是美国的9倍！是中国的50倍。富得太过招摇，心里可能发慌！只要去过卡塔尔，你就会发现，那是一个折叠的现代版奴隶社会，在正常国家，虽然也有贫富差距，但至少还有一个底线，卡塔尔不是正常国家，也不存在底线。让我举几个正常国家的例子，他们的人均中位数收入，大约占人均GDP的30%~40%，比如，中国、美国、马来西亚。2021年，中国人均GDP是80962元，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中位数是29975人民币，比重37%。2021年，美国人均GDP是6.93万美元，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是2.68万美元，比重39%。2019年，马来西亚人均GDP是1.14万美元，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是0.37万美元，比重32%。那么问题来了，卡塔尔的普通人，收入有多少呢？这数据根本查不到。我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体验一下当地的网约车，因为这是了解当地「居民收入」最简单的方法。网约车平台的费用几乎都是差不多的，大约15%~25%，剩下就是车辆折旧和司机收入。在巴拿马打Uber，从机场到市中心，一共21公里，收费15.7美元，折合105人民币。2021年， 巴拿马的人均GDP 为1.5万美元，比中国的人均1.2万美元高一点，也符合我们的预期。从卡塔尔多哈机场的 Taxi Rte 到市中心 Al Jasra 大街，总里程为15公里，Uber打的费用为32里亚尔，2017年的时候，相当于人民币57元。价格几乎和宁波一样！从宁波鄞州区到宁波机场的距离，差不多15公里，打滴滴快车，大约50元人民币。在美国纽约打车，2公里，就花了我22美元，相当于140人民币。每公里的价格是卡塔尔的20倍。卡塔尔的人均GDP 远超过美国、法国、德国，但卡塔尔网约车的费用，却远不如发达国家，和中国差不多。本以为卡塔尔什么都贵，万万没想到打的这么便宜，于是我在卡塔尔经常打的，就算从酒店过马路到博物馆，也不例外。除了便宜，另一个原因就是高温，卡塔尔的阳光太刺眼，行走在路上，犹如被架在火上烤。我在塔卡尔打车很多次，每次遇到的，要么是印度人，要么是巴基斯坦人，根本没有本地人。塔卡尔网约车的收费，和中国差不多，但卡塔尔的外国司机的收入，可能还不如中国。前几天，我和宁波本地司机聊天，记下很多细节。司机说，平均周收入在3500左右（包含各种奖励），每月毛收入14000，减去每月车租4000，再减去每月1500充电费，剩下8500左右，平均实际每天开9个小时，每月休息2天，也算比较辛苦的工作了。中国网约车司机，月收入相当于流水的60%左右，而且，平台还给司机交社保五险（没有公积金）。而卡塔尔的一个巴基斯坦司机当时告诉我，除了车辆月租和油钱等，每月到手只有流水的约30%。原因是，除了各种直接成本，他们还要给劳务中介公司一笔钱，实际到手的很少。如果生小病，就坚持到自愈，如果生大病，就直接被公司抛弃。远离家人，孤苦伶仃，生活毫无保障，把青春献给卡塔尔，带走一身的职业病。说到最后，他摇摇头，只能怪自己的国家太穷，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在卡塔尔开出租车。总之，一个勤奋的中国网约车司机，月收入8500，加上社保，大约1万，而塔卡尔司机的月收入，也就5000人民币左右，并且毫无保障。论人均GDP，中国约1万美元，卡塔尔8万美元。两国司机的收入和GDP显然不成比例！在卡塔尔做一名网约车司机，需要至少两个条件，英语和驾照。这两道坎就过滤了绝大部分穷人，他们绝对不是最穷的底层。2020年底，在外界的压力下，卡塔尔正式废除了针对外国劳工的「卡法拉」制度。现在，移民工人将可以在没有雇主书面授权的情况下更换工作。此外，卡塔尔正在为所有人实行最低工资，定为1000里亚尔（约合1900人民币）。这也是大部分体力劳动者的实际收入，部分高强度，高危险的工作，收入可能达到3800人民币。在中国，这么低的工资，绝对请不到人。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所谓废除「卡法拉」制度，只不过一个姿态而已，卡塔尔是一个王权社会，国王的话，就是法律，到时候怎么执行？执行不执行？都是由王室说了算。「卡法拉制度」又被称为「保证人制度」，本质上就是沿袭自伊斯兰教法的「现代奴隶制」，细节包括：「卡法拉」制度，把卡塔尔折叠为4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卡塔尔王室，本国公民，外国苦力，外国专业人员。这四个人群，要么太富，要么太懒，要么太苦，唯一正常的人群，可能就是「外国专业人员」以王室为代表的卡塔尔本国人，穷奢极欲，骄横跋扈。卡塔尔王室目前人数不详，网上流传的数据是有7000-8000人，王室拥有的财富是3350亿美元。世界上最有钱的3个王室家族排名：大家都知道中东王爷们穷奢极恶，有钱能「造」，几年前曝光的一件事，还是突破了普通人的想象力。根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卡塔尔支付了高达10亿美元赎金，以换取在伊拉克被绑架的王室成员，过程中还造成126个平民死亡，其中包括68个儿童。而事情的起因，只是一群不安分的卡塔尔王室成员，不顾警告，去伊拉克危险地区举行猎鹰聚会。伊朗人和他们支持的地区什叶派民兵得到了约7亿美元。叙利亚的伊斯兰组织得到了2到3亿美元，其中大部分给了与“基地”组织有关的“救国阵线”。因此，那次「猎鹰事件」也是导致海湾国家与卡塔尔断交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在卡塔尔能接触到本国人的地方，就是海关、博物馆、警察，几乎都是男性，各个高大威猛，白袍加身，讲话都非常斯文。知乎上有一个例子，一个卡塔尔交通部的八等文官，每天只需工作3个小时，月收入16500美元 。他42岁的时候，因为肥胖病中了风。虽然因为生病没有办法工作，可是，他在卡塔尔有十三处房产。而他的收入，不算政府每个月给他的八千多美刀，每个月收房租，都能拿到六千美刀左右的收入，有四辆大排量汽车。这个人群，人数大约30万，基本不干活，相当于卡塔尔王室圈养的看门狗，替王室掌握各个部门的官印，他们最大的职能就是「盖章」，只要忠心，狗粮管饱。这一部分人，大约10万，来自世界各地。他们的特点是，要么具备产业支撑，要么掌握语言优势，要么具备专业技能。拥有产业支撑者。比如说中国企业在卡塔尔承包项目，自己从国内带来的工程师，又比如大企业的外派人员，比如华为、小米、大疆等等。他们的工资在国内就不低，派遣到外海工资一般要翻倍，还有各种奖励和津贴。我2017年在卡塔尔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中国的存在感。最近几年，中卡的贸易增长极快，中国自2020年起成为卡塔尔最大贸易伙伴，2021年中卡双边贸易额171.7亿美元、同比增长57%；今年上半年，中卡双边贸易额128.3亿美元、同比增长71%。掌握语言优势者。这一类人，大多是来自外围（伊拉克、埃及等）的阿拉伯人，他们受过良好教育，具备专业能力。还能讲阿拉伯语，方便沟通。本国人养尊处优惯了，就算军公教的稳定工作，也难以胜任，他们逐渐「八旗化」，只会捏核桃、遛鸟、侃大山。在第一线做事，还是需要同文同种的阿拉伯兄弟。打个比方，本国人当警察，他们就当协警，本国人公务员编制，他们就事业编制。我在一个清真寺里面，见到一个埃及人，他的工作就是负责寺庙的日常运营。这些人身后没有强大的背景，无非就是靠语言优势，在卡塔尔混口饭吃。工作环境相对体面，但地位远不如有产业支撑的其他外国人。具备专业技能者。还有一些人，会讲英语，受过比较好的教育，有一定的专业技能。比如说，餐厅厨师，大堂经理，电工、木工等，网约车司机也属于这个人群，他们生活没有保障，收入也不如中国的同行，但比起他们的祖国，收入还是高一些。卡塔尔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奋斗赚钱的地方，也可能是一个去发达国家的跳板。卡塔尔的人口结构，有两个畸形的特点：外籍人口占绝大多数，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按照国籍区分，卡塔尔的人口中，本国公民只能排在第四，只有33万，10.5%。印度21.8%、孟加拉12.5%、尼泊尔12.5%、埃及9.35%、菲律宾7.35%、巴基斯坦4.7%、斯里兰卡4.35%、苏丹1.9%、叙利亚1.7%。排名前十的国籍人口，占了卡塔尔人口的绝大部分，他们主要来自穷国，来卡塔尔，以出卖劳力为生。卡塔尔300万的人口结构就是，大约33万本国公民，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另外大约250万外国劳动力，就像奴隶一样，伺候这33万人。其余还有十几万外国人，赚着正常人的钱，过着正常人的日子。 卡塔尔人口结构里，可怕的一点就是男女比例，达到了畸形的3:1，也就是3男1女。比这更可怕的是，青壮年的男女比例更悬殊，从20岁到50岁的区间内，男性远超过女性。从26~42岁之间，过剩男性达到高峰。这些男性，多为外国劳工，为了赚钱，远渡重洋，几年不回家是常态，大家都是过来人，可以想一想，这个阶段的青壮年，如果长时间不接触异性，会出现什么结果？由于存在合法的一夫多妻制，本来就少的女性，也是由本国男性「瓜分」。提起诸宸，很多不关注国际象棋的网友可能不太了解。这里有必要提及一下她的光辉履历。1976年出生于浙江温州的诸宸，6岁开始学棋，12岁便夺得世界锦标赛冠军，并被授予了国际象棋大师称号。随后的职业生涯更是一帆风顺，全国冠军、世界冠军、都拿了个遍。后来诸宸嫁入卡塔尔，当地实行一夫多妻制，她入乡随俗，心甘情愿地接受当地的文化传统。他还在一档综艺节目中开玩笑说，劝姐姐们「共享一个丈夫」。每年夏季，地处沙漠边缘的卡塔尔都会迎来最酷热的天气，白天的最高气温经常飙升到近50℃。这种环境下，我在街上站一分钟，就会晕倒。2013年6至8月的短短两个月间，四十多名来自尼泊尔的劳工死在了烈日下的工地上。英国《卫报》的一篇调查报告，扒开了这些南亚劳工残酷生活的一角。这些工人每天要顶着沙漠中的高温，在条件恶劣的工地上进行近12个小时的高强度体力劳动。距离卡塔尔豪华宫殿不远的地方，就是大片破败简陋、缺水少电的「劳工宿舍」。一般的宿舍中通常会挤进几十个工人。如果连床都放不下，那就只能在地上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猜不到，在世界最有钱的塔卡尔，市中心的Souq Waqif市场，依然有劳工用这么简陋的手推车，图的右上角，就是本地人的越野车。他们在市场买东西的时候，随时有外劳推着小推车，跟随左右，把商品运到后备箱。整个购物过程，本地人只要指手画脚，刷卡结账就可以了。《华盛顿邮报》发布的一张图，最近在社交媒体上流传，对比了其他国际体育比赛——从北京奥运会到巴西世界杯——建造设施而死亡的人数相对较少，而本届卡塔尔世界杯，已经有 1200 人死亡。2021年2月，《卫报》报道，从卡塔尔赢得世界杯主办权开始至今，约有6500名来自印度、巴基斯坦、尼泊尔、孟加拉国和斯里兰卡的移民劳工在卡塔尔死亡。这个数字来自各国驻卡塔尔使馆提供的资料。卡塔尔反驳说，该国大约有 50 万印度工人，每年约只有 250 人死亡——在卡塔尔官员们看来，这无需担心。事实上，印度政府的数据表明，每年在卡塔尔死亡的印度男性，至少有 1000 人。每一个国家都存在剥削，但剥削也是有底线的。比如说，香港也有菲佣，但菲佣还有休息日，去过香港的人，都应该知道，每逢节假日，大量菲佣在街头聚会，看上去悠闲自得，而且菲佣的最低工资也有5000人民币左右。塔卡尔的剥削是没有底线的。人均GDP是香港的好几倍，但底层劳工的收入只有两三千人民币，生活环境非常恶劣，如同牲畜。卡塔尔的贫富差距，不仅体现在本国人和外国人之间。就算在外国劳工内部，也存在很大的差距，人数最多的底层外籍劳工，完全等同于奴隶！如果说卡塔尔1800亿美元的GDP是一个蛋糕，那么，按照我的观察，塔卡尔270万非公民的收入，最多大约相当于人均1.5万美元GDP的水平，也就是说，270万外国人切走大约400亿美元，剩下1400亿美元由本国33万人瓜分，人均GDP大约40万美元，2021年，美国的人均GDP为7万美元，卡塔尔本国公民人均GDP是美国的6倍！很显然，塔卡尔就是一个经过包装的现代奴隶制国家。不过，只要周围国家继续人口爆炸，卡塔尔就有恃无恐，你不来干，有的是人来干。现代版的奴隶制，会长期存在。古代农业社会，奴隶手中拿的是冷兵器，官兵手中拿的也是冷兵器…… 而在现代化机械军团面前，现代版的奴隶，就是一堆肉而已，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也很难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再说，这些奴隶还不是本国人，一旦卡塔尔完成大规模的建设，加上自动化的发展，若干年后，谁也不会记得那些惨死在世界杯体育场里的印度人。未来的卡塔尔劳工，可能就像现在卡塔尔的东欧空姐一样，看起来光鲜亮丽，几年换一批，留下美好青春，带走几两碎银。
而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些外劳也不值得关心。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卡塔尔王室的远房亲「小王子」在中国抖音发了3条视频，粉丝人数已经破了1480万，是卡塔尔本国总人口的5倍，是卡塔尔公民人数的40倍。在中国网民眼里，这个小王子就是单纯的小可爱。因为其在世界杯开幕式上酷似吉祥物“拉伊卜”而走红，热心的网友将卡塔尔小王子做成了各个可爱的表情包，戏称他为“饺子皮”王子。一个自媒体公司，就投资几百万，也不见得能做起一个千万粉丝的账号，而一个卡塔尔小王子，一不小心，就吸引1480万粉丝，这就是信息时代，最残酷的现实！
与此同时，与小王子同龄的印度劳工，每天在高温下工作12小时，月收入只有两三千人民币，与几十人同住一间宿舍，没有空调，四周弥漫着汗臭味，全身上下被蚊子围攻……体力被榨干后，能不能活着回国，还是一个未知数。只能说，在投胎能力面前，个体后天的努力，完全不值一提。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喜欢的话，请在右下角点一下“在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