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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溶溶:老夫九十三,从小就嘴馋 | 生活

2017-03-23 任溶溶 文艺报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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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溶溶(1923~),本名任以奇,原名任根鎏。广东鹤山人,生于上海。历任上海少儿社编辑部副主任,上海译文出版社副总编辑。著有小说《我是个美国黑孩子》、《丁丁探案》,童话集《没头脑和不高兴》,儿童诗集《一个可大可小的人》、《小孩子懂大事情》,译著童话剧剧本《十二个月》,童话《安徒生童话全集》等。


任老年岁已高,依然执着于“忆旧”和“作文”。他说:“我怀旧,想写成文章,跟孩子一说,他说这些事你早写过了……我想我活了90多年,总有些旧事新想起来,没有写过的吧?”小编已然被老爷子的这份执着逗笑了,快随我读读他的怀旧小文章吧……



闲 中 短 记

文| 任溶溶


抒 怀


老夫九十三,从小就嘴馋,食粥要有味,菜好才吃饭。最爱吃甲鱼,也爱鱿鱼干,可惜没了牙,对之空自叹。


念张天翼


今年是作家张天翼同志诞生110周年。他又是我们儿童文学的前辈。我很可惜没有机会见过张天翼同志。


我小时候在广州就读张天翼同志的儿童小说《奇怪的地方》。抗战开始时,他的讽刺小说《华威先生》可说是风靡一时。后来他写的儿童文学作品《大林和小林》《罗文应的故事》等,小朋友太熟悉了。他是中国儿童文学的开山祖之一。


张天翼


我没机会见到他,他却知道我。解放初期,南京图书馆设儿童阅览部,邀请张天翼同志主持开馆仪式,张天翼同志跟他们说,何不就近请任溶溶来主持呢?于是南京图书馆就来邀请我。张天翼同志这样关爱后辈,我实在感激不尽。


我至今就是可惜没有机会见到这位儿童文学的前辈,向他当面请教。不过他这样关心我,我一定不辜负他的期望,要把儿童文学工作好好做下去,并且以他为榜样,多多鼓励年轻作家写出好的儿童文学作品。


窗前的树


我每天看着窗前的树,会想起它当年是我父亲亲手栽的。那时候它只是棵小树。如今它又高又大,枝繁叶茂,小鸟在枝叶间跳来跳去,吱吱喳喳,十分热闹。当年我的孩子小,还在树下玩,如今他们已经70岁了,他们的孩子也有了孩子。这些小娃娃叫我太爷爷。


一切都在生长变化,跟这棵树一样。我们里弄当年的孩子,有些出国成了实业家,还娶了外国太太,不回国了。有些当了教授。有些成了成功的股票生意人。也有些邻居搬走了。一切都在变化,就跟那棵原先是小树,如今成为枝繁叶茂的大树一样。



我如今都90多岁了,还活着看到这一切,再过几年就将消失。而新的东西又会在下一代的脑海中留下。反正一代一代这样下去。


一切在变,但愿越变越好,也一定会越变越好。


别想那么远了,看着窗前这树,我怀念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说怀旧


我怀旧,想写成文章,跟孩子一说,他说这些事你早写过了。我一查《浮生五记》,果然写过,而且怀得比我现在怀的更仔细。可见我已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可怀,不必写怀旧文章了。反正如安徒生所说,怀旧是件乐事,就把怀旧当作乐事来怀怀算了。


果然旧事都写过了吗?我倒不完全相信,那就有旧事可怀就怀,有旧事可写就写吧,别当桩事情。我想我活了90多年,总有些旧事新想起来,没有写过的吧?


任溶溶《浮生五记》


我想起,我在新四军的事就没写过什么,有什么可以怀的吗?我做地下工作的事也没写过什么,有可写的吗?


那就怀怀看吧。


新四军行军,傍晚便借大户人家的门板睡觉,到第二天一早归还。因为太早,不好惊动人家,便把门板放在他家门口,出发时敲门告诉门板主人,门板放在他家门口了。


有一次傍晚时,向一尼姑庵借了门板,第二天一清早五时许敲庵门。门内尼姑吓坏了。直到我们告诉她们,是来告诉她们门板放在庵门外,她们这才转惊吓为放心,高兴地隔着门说:“好的好的,我们知道了。”


另一事也印象深刻。在新四军时,我们都能在半夜黑暗中很快地穿好衣服打好绑腿。


这是练出来的。晚上睡觉总把脱下来的衣帽和解下来的绑腿放在身边伸手就够到的地方。半夜随便什么时候听到哨子一响,就伸手拿过衣服穿上,绑腿打好,穿上鞋子,戴上帽子就奔出去集合了。


我们新四军时刻在紧张地迎战状态中,每位战士都必须做到在很短时间内穿好衣服集合起来,或者行军,或者出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广东人爱吃粥


广东人爱吃粥。上海广东粥店就不少。记得我家附近,北京路江宁路口两边就曾各有一家广东粥店。印象最深的一家广东粥店,是西藏路大上海电影院对面的一家。我常去吃粥。那里有一大鼎煲白粥,我要吃牛肉粥,他就在小煲里放一小煲白粥,加上牛肉片,滚几滚,就好了。


不过广东人经常在家里煲粥。我小时候在广州,下午放学常吃湿热粥,也叫去湿粥,这是药材煲的粥,但很好吃。我们还吃咸肉皮蛋粥,咸肉不是上海的咸肉,而是鲜肉用盐腌一个晚上。上海的咸肉是不能煲粥的。经常吃的还有烧鸭粥、叉烧粥等等。



最热闹是吃鸡粥。这是一大煲粥加整只鸡煲的。鸡在粥里煲烂,然后把鸡捞出来拆骨装盘与鸡粥一起吃,粥的鸡味醇厚,不像上海的鸡粥毫无鸡味,上海吃鸡粥主要吃白斩鸡。但煲鸡粥要人多才煲,一般是打牌后吃鸡粥宵夜。我们孩子是捞外快。


广东人吃粥还必须有油炸鬼相伴。粥上放上十块左右油炸鬼,这才圆满。有一次在香港,我到永安公司对门著名粥店吃粥,油炸鬼卖光,大煞风景,是一位老太太说她一根油炸鬼多出来了,送给我,我才心满意足地吃了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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