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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主播:张晓琴(作家)

2017-12-14 文艺报 文艺报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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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12月14日

星期四

农历十月二十七


本期微播报里,作家张晓琴将同大家分享其散文《神摁开的地方》节选片段。

  

神摁开的地方(节选)

 文|张晓琴

 

迭部的藏语意思是“拇指”。传说很久以前,神飘到了这里,一股莫名的美好油然而生,他是神,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他伸出右手拇指,轻轻一摁,一块儿美丽的地方横空而生,有雪山,有草原,有河流,有森林,有雄鹰,有人……传说又一个神到这里时,一切已经造化天成,神忍不住伸出拇指赞叹:“迭部!”神舍不得离开。传说古代的汉人来到这里,一眼望不尽的山峦重重叠叠,汉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景象,说:“叠州!”有关迭部的传说太多了。


有据可考的一件事情是,20世纪初,探险家、植物学家、地理学家和语言学家约瑟夫·洛克曾到迭部为美国采集树种,他在迭部时曾经写信给朋友:“迭部是如此令人惊叹,如果不把这块地方拍下来,我会感到是一种罪恶。”“我平生未见如此绮丽的景色。如果《创世纪》的作者曾看见迭部的美景,将会把亚当和夏娃的诞生地放在这里。”

迭部荒蛮美丽,迭部遥远神秘。越岷山,翻铁尺梁,过腊子口。穿越一座座山,来到一座拥有两座一样高度的主峰的大山下,就到迭部城外了。第一次看见这座山,我直觉是个节日时盛装的藏族姑娘,可同行的一位朋友说,这是虎头山,它形似虎头。我很诧异人的想象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当天晚上,打开《走进甘南》,书中如是说:“虎头雄峰位于县城迷宫南,藏语称‘玛莫’,意为美女山,神话传说为美女之化身……”“山的南坡有一泓奇异的湖泊,叫措让,意为辫子状新湖”。这就对了!玛莫就是那个不忍离去的神!她从上古一直站在这里,把自己站成了一座山。


迭部最奇特的风景在扎尕那,意思是石匣子,是一座天然壮美的石城。迭部本地的朋友总会说,只有晴天才能看到最美的扎尕那。然而,扎尕那睛时朗然如画,阴时郁然如梦。

出迭部城绕着山路走,很快进入一道天然绿色长廊,长廊尽头两道垂直的石山伫立,是两个天然的门柱,中间是神斧辟开的石门。迭部人叫它“纳加石门”。进入石门,里面是一个宽阔的世界。陶渊明笔下的俗世人进入桃花源定然是这样的,豁然开朗。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古老而缓慢的,它们气闲神凝,从容而行。一朵朵形态各异的白云从山间飘过,太阳照着它们,影子落在山坡上,它们是精灵,永远不会蒸发。


扎尕那的北面是高大的光盖山,像一面灰白的石镜,那是石城的天然城墙。靠着山顶的坡上是绿色的原始森林,再往下,是一座美丽的白色寺院和四个藏族村庄,寺院在石城的正中央,半山坡的经幡在和风中飘扬。村庄的房子都是传统而古老的藏式榻板木屋。山坡上,一些牦牛在悠闲地吃着草。山坡下是青稞田和草甸子。这个石城里又有着鬼斧神工的奇石怪山。盘山而上,你会发现扎尕那的石山是多么怪异。有一座山雄伟,高耸入云,快到山顶的地方竟然有个很圆的洞,不大不小,阳光刚好从洞的另一面射过来,照着信步的白云,像一只天眼。峰回路转时,突然出现一座山,像是就地打坐的老人,满脸的威严,让人不敢亲近。有的山与山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互相紧紧拥抱。到扎尕那山顶,你会发现,刚刚还是美丽的原始森林,现在却几乎看不到一根草。满山都是石头,它们的颜色以灰白为主,却又向下渗着黑红和土黄。石头们目光冷傲地俯瞰着闯入这里的人,让人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傲奇崛的美啊?

在扎尕那山顶,人总想停留一会儿。几只很大的秃鹰总是蹲在路旁,车过它们身边时,它们不但不怕,还冷冷地望着车,镇定自若。尘世的人忍不住追问慨叹:“我误闯的天堂,属于哪一个神?他去了哪里?留下凛然的鹰。以臂为翅,与鹰为伴,飞翔。遥不可及的,是凡尘。”


今日主播:张晓琴

张晓琴,现为西北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与批评,闲时写诗著文。著有《直抵存在之困》《中国当代生态文学研究》《一灯如豆》《大荒以西》《我们的困境,我们的声音》等著作。获“黄河文学奖”、“敦煌文学奖”、西北师范大学“教学名师奖”、甘肃省哲学社会科学奖、甘肃省高校社科成果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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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许莹

网络编辑|刘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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