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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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最好的阳光

故宫的汝窑展上，有一只雍正年仿汝釉的“石榴尊”，饱满的腹部、外卷的五瓣口沿，像极了一个成熟的石榴。

古代艺术品中常用一些祥瑞之果为灵感来源，做成象形之物，石榴尊就是其中之一。

【榴开百子  三多九如】

 石榴之所以入选祥瑞之果，最主要的原因是它那外皮下包裹着的繁盛果实，正所谓，“榴开百子”、“ 千子如一”。古代社会，人力就是生产力，古人对于人丁的渴望和祝愿都体现在一颗石榴上。

不管是宫廷，还是民间，都把石榴视为象征多子的吉祥之果。有几个场景，更是离不开石榴。新婚夜，洞房要悬挂两个大石榴，结婚礼物中一定要有石榴图案的枕头、服饰；中秋夜，摆放月饼和石榴，也是表示阖家团圆。

食用之余，更是把石榴图案入画。也因为它的喻义，尤其喜欢在婴戏图中喜欢加入石榴的元素。比如这幅款为宋代苏焯，藏于台北故宫的《端阳戏婴图》。

除了入画，石榴作为器具的创作原型，还有多种可能。以榴花图案作为瓷器装饰的是一种，比如下图这个清康熙的斗彩石榴花纹罐，通体只绘有折枝的石榴花卉纹，清新雅致。

毕竟取其多子之意，创作还大多是用石榴果实的图案。

或者就取石榴形状，就像开篇的石榴尊，或者是下面这个金漆石榴盒。本身选型石榴，上面又装饰了石榴图案，还刻画了一只螳螂，精巧异常，想来，这双重的石榴巧思作为新婚贺礼实在最合适不过。

这是一个藏于故宫的乾隆朝的碧玉香囊，镂空雕成石榴形状，再配上黄色丝绦和白玉的小花坠饰，别致精巧。身动处，既有香味，又有美好的祝福。

文房清供中也有石榴题材的，比如这个清代白玉石榴水盂（台北故宫珍藏），以及用竹根雕成的石榴形笔架，俗世中透着清雅，我非常喜欢。

建筑物中也有石榴的影子，比如民间的石榴形门环和窗花。沈阳故宫中还有石榴形状的望柱石，且用当地的红褐色砂岩做成，格外醒目。

石榴还常和其他花果一同，如与佛手、桃子搭配，寓意子多、福多、寿多的“三多”之祝，就像这柄三多如意。

再比如现藏于故宫的明永乐青花折枝花果纹梅瓶，瓶身上绘有石榴、枇杷、樱桃、荔枝等花果，是传世不多的整器，十分名贵。

这一个藏于故宫的雍正朝描金彩漆包袱式盒，乍看下，以为外覆有包袱皮，其实，包袱皮是用银灰色漆雕琢而成的一体，不禁感觉古代匠人的有趣巧思。四角袒露处装饰着石榴、佛手、寿桃的三多纹样。

【何年安石国，万里贡榴花】

人们如此喜爱的石榴，追溯起来，其实，来自西域。

不像胡萝卜、胡麻、西红柿，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它们西来的痕迹，石榴是西汉的张骞出使西域时，从伊朗、阿富汗一带的安石国带回来的。文献记载：“何年安石国，万里贡榴花”，所以石榴也叫安石榴。

引种回来后，石榴就栽在长安的山林苑和骊山脚下，生息繁衍，成就今天声名在外的临潼石榴。榴花虽不是西汉的花王，但如今，是西安的市花。

【水晶为粒玉为浆】

这是台北故宫收藏的明人徐渭的《榴实图》，画了一支倒垂的石榴，已经饱熟而裂，几枝稀疏的榴叶，信笔而下。

在留白处题诗一首：“山深熟石榴，向日便开口，深山少人收，颗颗明珠走。”这画并没有一般石榴图的喜庆与热闹，那诗反而透露出一种繁华中的孤绝。

深山中的石榴虽已成熟，但少人收获；徐渭胸怀明珠，却怀才不遇，“半生落魄已成翁，笔底明珠无处卖”，如同那空开空熟的石榴，一样落寞、甚至郁怨。

纵然水晶为粒玉为浆，少了知音，石榴的生命也没有完成。

九月，是石榴成熟的时节。

中秋刚过，收到云南小友寄来的蒙自石榴，粉白的品种，薄皮大个，小心地剥开，里面是晶莹剔透如水晶的籽实。千年前的白居易对着打开的石榴，也这么感慨过，“水晶为粒玉为浆”。

充满了水分的石榴透明着，吹弹可破；莹洁通透中有一眼望到底的内核，如赤子之心。

（注：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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