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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挤过四号线的人不足以论人生

2017-11-15 许杨 许庸人自扰之

经我观察,四号线早高峰80%以上的手机对话是这样结束的:“不需要,谢谢!”

 

每当拒绝一个房地产销售,并挣扎于买不起房的深深羞愧之时,我都不禁要问——你们也太敬业了吧?这才几点?你们知不知道在四号线上从兜里掏出手机接一个电话是怎样的披荆斩棘?我至少要咨询周边四个哥们的意见——“大哥,我接个电话,麻烦挤一挤,谢谢!”旁边小姑娘还很不满意,“诶呀我从上车到现在都悬空半个小时了,脚一直没粘地,你还接什么电话啊!?”据说,这就是成语“人浮于四”的由来,后来遇到平翘舌不分的语文老师,以讹传讹成“人浮于事”了。

 

四号线的第一场大规模战役位于高米店北,史称“高米店抢滩登陆战”,从天宫院以南直到固安的广袤土地上生活着的数以百万计的河北人已经充斥了所有的车厢的几乎所有空间,留给大兴人的时间不多了。他们挑剔着、轮换着、再三选择,发现其实每趟车都是一样的。曾经有记者带着方便面上一号线,结果方便面被挤成了面渣,呵呵,这算什么?家住高米店的刘大爷带着自己做的汤面乘坐四号线去往宣武门看望自己在某大型新闻事业单位下大夜的女儿,下车后发现汤面竟然被挤成了方便面——水分都挤没了。

 

但大爷是幸运的,因为他毕竟在“西红门绞肉机”前就上车了。据考,人类历史上只有两个地方被冠以这样阴森的称号,一个是西红门,一个是凡尔登。每一寸土地都被最后的压榨出哪怕一毛钱的空间,所有乘客都一遍又一遍的遭受着降维打击,直到列车员生无可恋的声音传来“上不去车的乘客,请等候下次列车”,这基本相当于你前女友和你说,“有更好的女孩在未来等你”,而且,“你是个好人”。

 

而绞肉后,一切归于平静,因为无论怎样,新宫和公益西桥都是不可能再挤上来人了,也就无所谓任何战斗,史称“北平无战事”。而此时,但凡还有那么一两个不向命运低头的图样年轻人妄图上车,就会被车门口一排排撅起的屁股和绝望的眼神生生逼回来——“天道轮回,谁让你有钱买四环以内的房子?上不去车活该啊,我们六环以外的虽然被挤成孙子了,但是我们上班不迟到啊。”这种仇富心理令人心碎,邓公说先富的应该帮助后富的达到共同富裕,只有四号线打破了这一经典理论——后富的得帮助先富的,这样才能共同上车。

 

后来,列车开到了角门西,你身后的兄弟一定会平易近人的告诉你——他确实离你太近——您能不能先下一下?我要下车。注意!我无数次听信了人类“互相帮助”的江湖谣言,下了车,两秒钟后再准备上车时,已经上不去了!这就是四号线的魅力,上不去的,你就上不去,上去了的,还能给你挤下来。这就好像当你的闺蜜求你帮她拖延她的变态前男友时,已经悄悄锁好了寝室的门,而你当然在门外了。

 

再后来,我学乖了,我先往车里挤,挤到最里面,不怕被挤下车呢。问题又来了,当真要下车时我又下不去了。曾经有一个姓宋的胖子准备去西单买一把吉他,结果一路给拉到安和桥北,于是他悲悯的创作了同名专辑。

 

我一个兄弟来自于美丽的滨城大连,他和我挤了一次四号线后整个人崩溃了,哭着说,“不行,兄弟,这地铁太挤了,你不能心疼钱,下次咱得买坐票。”

他提醒了我,我觉得地铁需要改变,不但要分段计费,还要分位计费。首先可以出点儿“卧票”,死贵的,分上下卧,上卧可以躺在座位上,下卧可以躺在座位下的地板上,这样也避免了被踩死的可能性。再卖点儿“坐票”,也分上下的,下的坐座位上,上的坐下座身上,体重超过150的就不卖他上座了。接着是“蹲票”,蹲累了可以跪着,这个也得比普通的贵,因为一个跪着的人通常比站着的人更占地方,而且有更好的位置,无论是在地铁里还是在职场里。然后,当然就是站票了,一般工薪阶层买这种就行。最后,我们肯定是要满足不同阶层的需求的,所以还推出了一种特价票,拿着票,你可以进站,但不能上车,车一开,你顺着铁轨跟着车跑,跑到哪站算哪站。由于这种票对体力要求比较高,还得防止被下趟车撞死,所以有一定的危险性,咱们就叫它——“撕票”吧。总之,我们还是应该引入市场无形的手,这样才能彻底把乘客们掐死。

 

我承认,我高考时候生物分不高,但每次在姑娘的秀发旁和老爷们胳肢窝下挣扎时,我就会思考一个问题——你说我们是不是被骗了?其实人根本就是无脊椎动物,否则你怎么解释已经这么满的车厢在下一站还能挤上来两三个人?我们是不是应该请清华大学之类的生物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课题,如果得以证明,那么万科万达之类的就可以推出2平米的超豪华五室三厅八卫公寓,这样就能解决人地矛盾带来的房价问题,我也就不用再在四号线上接房地产销售的电话,那么悬空的姑娘就可以脚踏实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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