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度日如年的黄飞虎
黄飞虎是个活的非常憋屈的人，作为朝廷中枢唯一的异姓王，老黄深谙为臣之道，虽然官居极品，但是为人十分低调，生怕招来猜忌。
黄飞虎是个官七代，祖祖辈辈都是军官。到了老黄这一辈可了不得了，黄飞虎东战海寇，南讨蛮夷，立下三十件大功，终于被封为武成王，成为了黄氏一门的骄傲。其父黄滚，镇守界牌关，为一方大将。其妹是纣王的贵妃，别管谁是皇后，她都稳居二把手。其弟黄飞豹、黄飞彪都是军官，可以说黄氏家族在黄飞虎这一辈发展到了顶峰。然而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黄家也开始了从顶点往下坡走。而这个转折点就是妲己进宫。
黄家作为外戚，可以说是渗透到国家的每个角落。从后宫到军队，从中央到地方，都有黄家人担任要职。再看黄飞虎的交际面，从皇亲到到藩王。这就意味着老黄要么当个权臣，要么只能身首异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历史上被处决的那些异姓王，没有一个能达到黄飞虎的势力。历史上那些能达到黄飞虎势力的外戚，没一个能能封王，当然了，外戚就算不封王，做到黄飞虎这份上，善终的也少。
所以每当纣王倒行逆施的时候，商容不出头，黄飞虎绝对不出头。比干不出头，黄飞虎也不出头。虽然他很想出头，但是他不敢。陈胜、吴广俩屌丝一拍脑袋造反，很容易，反正是俩光棍。黄飞虎可不行啊，他有一大家子人在朝，造反可得灭族。屁股坐的位置不一样，大脑想的就不一样。
朝廷里能出头的是闻仲，但是闻仲显然不太擅长处理政事。为啥呢？老爷子学艺五十年，打袁福通十五年，这加一块就六十五年了，很明显没怎么在朝廷中枢呆过。即便是帝乙对他寄予厚望，闻仲还是把担子交给了商容，自己领兵征讨袁福通。闻仲官位是太师，自古以来太师都是虚衔。杜元铣还是太师呢，说砍就给砍了。中国古代有三个官职级别非常高，高到了顶点，分别是太师、太傅、太保。但是，这仨官职是荣誉称号。比如曹魏时期的骠骑大将军司马懿是正二品，升为太傅是一品。但是官升了，权力没了。闻仲就属于这种情况，顶着太师的虚衔，本来没什么权利。但是他是托孤大臣，所以纣王忌他三分。闻仲孤家寡人一个，也折腾不到哪去。此人忠直，是个孤臣，所以纣王不怕闻仲会造反。
我们回到平灵王造反的时候，军情传到元帅府，吓得黄飞虎赶紧把军情交给闻仲。正赶上此时的闻仲心灰意冷，被队友刚摆了一道。所以他问黄飞虎：咱俩谁去平叛？黄飞虎说：谁去都行。然后双方的心理活动就至关重要了，闻仲心里清楚，他所上奏的十条建议中的三条重要建议肯定不会通过。以他一人斗纣王和内阁是不会有胜算的，总不能造反吧。所以给自己找个台阶，打仗去，让十条建议见鬼去吧，就当他从来没说过。
黄飞虎也很犯难，打仗这事是他的专业，根本不叫个事。再说他有着丰富的东海作战经验，再去一次也无妨。但是老黄为难的是，如果他去攻打平灵王，是要胜呢？还是要负呢？大家肯定觉得这是个伪命题，将军打仗哪有不想打胜仗的？那好吧，武成王殿下如果打了胜仗，纣王该怎么封赏呢？闻太师北征袁福通大胜，虽然纣王没承认，但是闻仲自封了首相，开府治事。如果黄王爷大胜，再往上一级，我能想到的就是李世民的官位天策上将了。很明显纣王正忙于揽权，怎么会容忍他黄飞虎权柄日升？真拿自己当闻仲了？有人说黄飞虎的为人纣王应该清楚，是个忠直的人。那么我就要告诉大家黄飞虎和闻仲最大的区别：
闻仲的手下是吉利、余庆，也是出家人。黄飞虎的手下是黄明、周信、龙环、吴谦。这四个人是绿林出身，会不会策反黄飞虎？会不会给老黄来一次黄袍加身？纣王能信任黄飞虎，也能信任黄明吗？所以，黄飞虎和闻仲一拍即合，心照不宣。闻仲急于摆脱泥潭，所以带兵征东。黄飞虎不敢再战，所以只能料理政务。
我们回到这部小说开篇描绘的帝乙期望的朝廷格局，文有闻仲，武有黄飞虎。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结果残酷的现实逼得朝廷成了文有黄飞虎，武有闻仲。闻仲转型打仗没问题，黄飞虎转型处理政务，问题连连。且不说他一个武将未必懂得怎么处理政务，单说纣王不希望办事人员有决策权，黄飞虎就不能随心所欲。只能是一天天混日子，一切等到闻仲再次归来，他好撂挑子。
闻仲走后，十大建议成为了一纸空文。纣王要杀人，从来不经过司法部门的审判，派个内阁大臣过去就给杀了。这回闻仲要杀人，纣王誓死保卫商朝法制建设，把费仲、尤浑交给司法部门走程序。闻仲一走，纣王下令释放费、尤二臣。微子象征性的问问，这俩不是闻太师要杀的吗？纣王觉得这位大爷很像个业余的正常人，闻仲说杀就杀？真要是这样的话，闻仲绝对不走，放人！微子也不敢多说什么，比干的例子就在眼前。
就这样，闻仲远征平灵王，黄飞虎尸位素餐。一切都像纣王希望的那样，朝政继续由阁臣掌控，执行纣王陛下的意志。那你想这国家不就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起来了么。
黄飞虎日子过的憋屈，除了发牢骚，他啥也干不了。人世间最痛的就是明明知道做这件事是错误的，还不得不参与其中。那么说老黄这样委屈自己就能平安无事吗？不能够！轩辕坟一窝狐狸白杀了？人家妲己等着报仇呢。
又是一年牡丹花开，纣王大宴群臣。像这种大型宴会，看上去是君臣同乐，实际上这样的晚会就是各种政治口号堆砌，看上去满满的正能量，实际上一句真话都没有。哪怕宫里的大总管给这台宴会打一百分，黄飞虎都觉得是按千分制打的。看着整场宴会的歌舞升平，黄飞虎忧心忡忡。姜文焕反叛，游魂关昼夜不宁。鄂顺造反，三山关兵戈不止。姬昌蠢蠢欲动，反情已明。闻太师攻打东海未回，朝中阁臣为非作歹。就这样一个国家，让黄飞虎怎么吃的下去这顿饭。
老黄是吃不下去，妲己可是饿了。趁着月黑风高纣王睡，妲己出来吃人了。那么她最想吃谁？就那个，五缕胡子那个，黄飞虎！所以现了原形的狐狸精走向百官，所有人都吓得撒丫子跑了。老黄心情本来就不好，见又来了妖怪，苦于身边没武器，他掰断身边栏杆就打妖怪。妖怪速递极快，一棍子没抡上。接着黄飞虎祭出了闻仲所赠铁嘴神鹰，一下抓伤了狐狸精。
这一回妲己发誓要报仇，机会又来了。赶上这一年的元旦，古代的元旦指的是大年初一。按照惯例，重臣的夫人要进宫参拜皇后。黄飞虎的夫人贾氏每一年都是这个时候去朝拜皇后，完事去和自己的小姑子黄贵妃聊聊天。这一年坏了，皇后变成妲己了。妲己多坏啊，见了贾氏就认了干姐姐，然后带着贾氏又吃又喝还参观摘星楼。目的就是让贾氏和纣王发生交集，让黄飞虎变成绿飞虎。一般情况下，我国古代皇上是不见大臣的妻子的。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容易让人传闲话。比如三国时期，蜀国车骑将军刘琰的老婆胡氏进宫去朝见太后，结果一个月才出来，因此江湖盛传胡氏跟后主刘禅关系不一般。那么说这事有没有？谁也不知道。但是根据中国人爱传闲话的精神，那绝对宁可信其有。所以君王一般不见大臣的妻子，容易惹麻烦。明朝有个皇帝就不忌讳这个，此人就是明朝的正德皇帝。正德皇帝属于不挑食的皇帝，别管是寡妇、大臣的妻女、街上的民妇，哪怕是太监，正德皇帝只要看上，那必先睡之而后快。要论荒淫无道，正德和纣王还真有一拼。
纣王经过妲己的挑唆，也对人妻贾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在贾氏和妲己上了摘星楼之后，纣王也不期而至。其实纣王还没怎么着，只是要和贾氏喝两杯。纣王和贾氏喝酒十分有意思，让我不仅想到了《水浒传》里的皮条大咖王婆的“十分光”理论。你看潘金莲，帮邻居老妈子做衣服正常吧，留下吃饭正常吧，王婆家来客人她不走也正常吧，一起喝酒也正常吧，西门大官人发扬绅士风格，拿壶给潘金莲洗手正常吧，王婆见没酒了，出去买酒正常吧。但是这些正常摞在一起，那就不正常了。贾氏一分光的的机会都不给纣王，喝个毛线的酒？老娘不伺候！然后贾氏就跳楼了。所以说世界上就不存在半推半就让人给骗了，王婆的技术再高，面对贾氏也没辙。我以前写《解读<水浒传>里的大反派》就说过，小潘和西门大官人其实不需要王婆这个媒介，俩人都是这货，根本就是一个眼神的交流双方都秒懂。借王婆的地盘开个房而已。
贾氏跳楼了，黄妃找来了。这事纣王理屈啊，也不好说什么。黄妃可是逮着理了，薅过来妲己一通暴打！妲己为了报仇，忍辱负重，只挨打不还手。纣王一看心疼了啊，说都是自己的错，跟妲己没关系。黄妃打上瘾了，回头就往纣王脸上打了一拳。纣王顿时大怒，长那么大头一次挨打，于是纣王发起狠来，一把抓起黄妃就扔到楼下摔死了。
这事一出，纣王也觉得不大好。搞掉黄飞虎收回兵权固然好，但是这个方式太极端了，还落下一个君戏臣妻的恶名。关键是这事太冤，纣王连贾氏的手都没摸过，还落下这样一个名声，哪说理去。
很快这个事情就传到了黄飞虎耳朵里，至于黄飞虎会经历哪些心路历程，下节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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