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不完全一样的故事
这一节就到了殷郊征西的故事了。从结构上讲，殷郊这段故事，跟殷洪下山的故事几乎是一样的。简单说分以下几个步骤吧：师傅给法宝，师傅逼发誓，下山收小弟，遇见申公豹，掉头打西岐，师傅拦不住，大仙来帮忙，师傅借神器，师傅杀徒弟。
那么说是作者犯了懒癌自己抄自己吗？还真不是，这段故事细分析起来，跟殷洪那段故事还是有差别的。
这两段故事的主人翁，虽然是亲哥儿俩，但是心路历程完全不一样。殷洪经历人生变故的时候，年方十二岁。用今天的标准看，十二岁还是个小学生。殷洪一直到死前在太极图剖析心路历程，想的还都是家庭、亲情。而当年十四岁的殷郊不一样，他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国家是纣王的，但国家早晚是殷郊的。所以殷郊内心一直想的是国家，是社稷，是祖宗宗庙。正因为如此，殷郊保卫殷商的决心，一点也不亚于闻仲。
简单说殷郊的心思，广成子是一清二楚。而且殷洪的例子就在眼前，广成子知道殷郊一定会反水。在殷郊的世界观里，江山社稷最大。所谓天地君亲师，师排最末。天地太抽象，殷郊的君、亲都是纣王，所以这个选择应该不难做。
赤精子对付殷洪，骗他发誓，助他膨胀，再搞死他即可。殷郊没那么简单，让他帮武王几乎是不可能。他帮纣王可能会惹得天怒人怨。所以广成子要防备的是殷郊走第三步棋，那就是自立为君，另立朝廷。
这事不新鲜，而且很容易办到。太子跟皇上的矛盾，一般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尖锐。太子和皇帝谁更硬，那就看性格了。太子一旦遇上特殊的历史契机，绝不会放弃登基的机会。
比如说唐玄宗的太子李亨，小日子过得一直很悲催。唐玄宗在安史之乱以前一直是太平天子。但是这个太平是相对的，唐朝内部的政治斗争是绝对的。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出现后，让唐朝权力中心的女人们都按耐不住悸动的心。唐玄宗李隆基用铁腕手段，先后粉碎过韦后之乱和太平公主之乱，用强硬的手段当了皇帝。他当太平天子的之后，开创了开元盛世。那些个有野心的人，虽然害怕唐玄宗，但不代表他们服气唐玄宗。这些人苦于没有声望、地位高超的人物能出来当政治斗争的logo，所以纷纷选择了太子爷李亨。李亨同学真没想怎么着，但是一次次卷入政治斗争当中，一次次不得不以放弃心爱的女人来保全自己。李亨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但是他的日子绝对过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说他放弃太子之位行不行？当个没追求没品位的富二代也是好的嘛。不可以滴，作为太子爷，哪怕是曾经的太子爷，都会被有野心的人推出来做文章，想逃避是不能够的。就算主动卸任，也会被皇帝误认为畏罪潜逃或者韬光养晦。
终于有一天，安禄山造反了。李家爷几个一开会，发现长安是呆不住了，跑路是在所难免了。当唐玄宗跑到马嵬驿的时候，军士哗变。将士们逼迫唐玄宗处死丞相杨国忠，还有唐玄宗心爱的女人杨玉环。这段故事如果展开了分析，闲话会扯得比较多。总之这次事件，让唐玄宗声望跌至低谷。李亨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唐玄宗亲自下令处死心爱的女人杨玉环时。我想李亨会有复仇的快感。这样的事李亨经历了两次，也该着唐玄宗尝尝这是什么滋味了。
马嵬事变之后，唐玄宗继续逃窜，李亨留下收拾残局。没多久，李亨在灵武称帝，是为唐肃宗。唐玄宗被尊为太上皇。后来叛乱被平定，唐玄宗被唐肃宗软禁，这对爷儿俩的恩怨也随之尘埃落定。
李亨这是成功的典范，他的人生悲剧来自太子的头衔，他的成功也是来此太子的头衔。太子这个身份，永远都是敏感的。中国最后一个太子就是康熙帝的太子胤礽。胤礽比较悲催，他爹太能活了。这位太子爷一当就是三十年。在那场九子夺嫡的政治漩涡中，胤礽落败，惨遭幽禁，并且一幽到死。按说人死了就没事了吧，门也没有啊。胤礽是太子，他的儿子弘皙作为太子之子，身份一样敏感。总会有人在茶余饭后讨论，如果没有当年那么多事，或许弘皙才是帝国的皇帝。
乾隆那是出了名的宽仁。比如说他曾祖顺治最恨的多尔衮，被乾隆恢复了名誉，多尔衮的后人也被恢复了和硕睿亲王的铁帽子王爵位。再比如他爹最恨的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䄉，也被乾隆恢复了名誉，其后人也恢复了爵位。甚至连最危险的十四王胤禵，也被乾隆好一通优待。但是，乾隆帝唯独对弘皙吹毛求疵，在天下大赦的主旋律下把弘皙幽禁，不管怎么分析，或者说不管乾隆怎么说这位堂哥乖戾，从根上看，这事都是太子之子的身份闹的。
回到小说当中，广成子不怕殷郊反水，怕的是殷郊自立朝廷。热爱商朝的人非常多，他们痛恨的只是纣王。如果说殷郊自立朝廷，号召力一点也不亚于武王。最起码天下的绿林好汉会云集而影从，最起码忠于殷商的人士会多了一个选择。广成子的应对方案很简单，把殷郊改造成三头六臂。
小说里边的三头六臂不少，甚至还有哪吒这样的三头八臂。但是，永远停留在三头六臂的状态而不能回到正常人类状态的，只有殷郊。三头六臂九只眼的殷郊站在纣王面前，恐怕纣王也不能确定这是自己的儿子。这样一个三头六臂的妖怪，当山大王还行，当一个帝国的元首，那就很够呛了。
殷郊就这样下山，收伏了马善和温良，借口姜子牙无辜杀殷洪，来到了张山大营，正式举起了讨周大旗。在聊殷洪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师傅让徒弟发誓，其实就是让徒弟选个死法。这样显得神仙灵验，玄之又玄。
其实随口发誓，算不得数。只有在神仙师傅面前发誓，才会应验。比如说殷郊，发过两个毒誓。第一个是在师傅面前说如果违背师命，甘愿被犁锄死。第二个是他在张山面前说不杀姜尚，如同断箭一般。很明显殷郊第二个誓言就没有作数。
殷郊出手，那是比殷洪厉害多了。殷郊掌握着番天印、落魂钟、雌雄剑，又是三头六臂，可以全方位立体化作战。这番天印、落魂钟虽然算不得第一流的神器，但是对付玉虚宫第三代群殴组，还是没有问题的。
殷郊出战，西岐无人能敌。作为玉虚宫第三代弟子的领袖，杨戬第一时间认出了殷郊的神器，之后就有了杨戬请来广成子管徒弟。
殷郊见了老师，并没有表现出像殷洪那样的决绝。殷郊说了，老师的话他一定会听。东征纣王这个既定方针他也不会改变。但是，重点就是这个但是。殷郊总不能说他想取代武王吧，所以殷郊得理不饶人，就以姜子牙杀殷洪说事，非要杀了姜子牙再东征。
广成子一听，可拉倒吧。咱先分分主次行不行？东征这事是我来指挥你，我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现在怎么成了你指挥我？你想怎么办还得让我配合你？
这就有意思了，爷儿俩其实聊的是一件事，但是因为各自位置的矛盾，导致爷儿俩动起手来。按照广成子的本意，咱俩是师徒，但是我是老神仙，你是小道童，你听我指挥就行了。但是按照殷郊的本意，咱俩是师徒，但是我是太子爷，你是太子太师，你教我本事，但是做事你得听我的。
这样一来，矛盾不可调和。乍一看，殷郊和广成子的共同目标都是东征。但是怎么东征，直接影响到东征之后的俩人利益分成。所以即便是有着共同目标，大家也未必能精诚合作。现实中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几乎在各行各业，都有这样的问题存在。大家一起做生意，让生意蒸蒸日上是共同目标。不过一旦出现了利益分成问题，各合伙人之间则很难精诚合作。最终大家会分道扬镳，反目成仇。
说白了，所谓的共同目标，远远不如共同利益来的实在。老板在台上讲话，要把公司做成世界五强，要完成公司的伟大复兴。大家都要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乍一听，热血沸腾，这话一点毛病没有。再一想，不对啊。公司再伟大，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无非是老板把奔驰换成劳斯莱斯，我一个普通员工连涨工资的机会都没有。那好吧，老板可以接着吹，我可以接着糊弄。反观世界上那些伟大公司不会用开大会这样的原始模式来刺激员工。比如说微软，公司怎么运作，老板比尔•盖茨说了不算，由董事会推选的CEO说了算。公司里每个员工都持有公司股份，那大家就结成了利益共同体，这样才能实现整个公司的共同努力。公司里的员工可能只占有公司很少的股份，但是如果他有实力，大家都信任他，一样可以选他当CEO。比尔•盖茨绝不会找个盖茨家亲戚带上红袖章去看着CEO怎么办公。
按说广成子和殷郊翻脸，接下来就要看广成子怎么整死殷郊。不过先别忙，在解决殷郊之前，还有殷郊的羽翼需要剪除。那么接下来西岐会有什么大动作，下节再聊。
写有态度的文章
坚守最初的梦想
这
是我的情怀
转发、关注、留言、打赏都能证明你是个有态度的人。
微博：依然笑谈中
微信：kxiaotanzh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