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四十、南征北战

匈奴又要搞事情啊

自从匈奴退到漠北，他们并不像失去故土不思报仇的月氏和乌孙那样另找家园，而是念念不忘着两块水草丰美的土地。一块就是胡人最念念不忘的河套地区，一块就是土地肥沃的河西走廊。

漠北之战以后，汉匈两国两败俱伤。汉朝占据了河套地区，但是守不住。匈奴抢不回河套地区，但是可以随时过去抢劫。

乌维单于见汉朝难对付，于是决定培养反汉势力，目的就是为了跟汉朝作对，让匈奴有机会浑水摸鱼。这时候的匈奴，能策动的势力太少了，西域各国在汉朝的金元外交的腐蚀下，多数倒向汉朝。他们虽然不会帮着汉朝打匈奴，但是绝不会帮着匈奴打汉朝。东胡诸部还憋着找匈奴晦气呢，断然不会跟匈奴合作。所以乌维单于能勾搭的对象，只剩下在青海牧羊的西羌族。

羌族是个历史悠久的民族，为蚩尤所在的三苗之后，与周朝姜姓同源。在汉武帝时代，西羌还没有形成国家。在青海大地上，西羌人以家族为单位，形成一个个部落，过着游牧生活。羌人擅长山地战，尤其是高原山地战。但是下了山就废了，而且耐力不行，不能打拉锯战和消耗战。他们最喜欢的作战方式就是冲锋，就这一轮冲锋，输赢都是它了。整个羌人部落，只有一条法律，那就是杀人偿命。就这样一个原始部落，作风还是很强悍的。就凭汉人生完孩子在家坐一个月的月子，人家羌族妇女能在暴风雪中露天生孩子，你就知道这个民族是多么的强悍。

早在冒顿单于时代，羌人就臣服了匈奴。如今匈奴失势，乌维单于能打动羌人的就是告诉他们河西走廊水草丰美，只要羌人喜欢，大胆去抢，匈奴配合羌人作战。羌人一琢磨，这买卖干的过，于是羌人各部和匈奴达成了联盟，在元鼎五年汇集十万羌兵造反入侵甘肃，攻克汉朝的令居（今甘肃永登西北）、安故（今甘肃临洮南）二县，包围了枹罕（今甘肃临夏西）。同时乌维单于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派匈奴骑兵攻克五原郡（今内蒙古包头），杀死五原太守。结合我前边几章写的内容，元鼎五年年底发生西羌入侵河西走廊、匈奴攻克五原郡的时候，正是汉朝大规模对南越用兵的时候。

小国遇见这种局面，就可以歇菜了，比如二战时同时被德国和苏联两面入侵的波兰，只能面临亡国。汉朝是大国，有的是纵深和人口。汉武帝作为一个职业皇帝，很快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南征大军进展顺利，必须坚持到底一举拿下南越。至于匈奴，就凭他们的尿性，肯定还是抢完就走。所以，汉武帝决定对西羌进行大规模军事打击。目的在于隔断西羌和匈奴的联系，确保河西走廊的畅通。对西羌作战用谁？从军事上讲卫青最合适，从政治上讲卫青最不合适。这种战争，给卫青五万人马足以搞定。但是汉武帝经过权衡，决定启用另外一个名将去平西羌。此人就是担任大行令的汉朝名将李息，一个既能打仗又能处理少数民族事物的专家。

将军定下了，下一个问题来了，军队从哪找？汉军主力除了镇守北疆不能轻动的边防军之外，主力部队都被伏波将军路博德带走南征了。汉武帝隔过卫青用李息西征，兵源成了大问题。这个时候，汉武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关中、中原戍卫京师的部队集结起来，交给李息指挥。不管是这些，汉武帝甚至把长安城的警察、大内侍卫都调出来交给李息。李息的副将，就是负责未央宫卫戍的郎中令徐自为。也就是说，李息的压力很大。这次汉武帝把压箱底的军队都给他了，这就意味着李息此战一不能败，二不能拖。如果败了，长安城就悬了，以后汉武帝只能靠囚徒保卫首都了。如果拖的时间长了，长安长期空虚，匈奴弄不好就会长驱直入。

元鼎六年初，李息顶住压力，带领这支由中原、关中、陇西、长安警察和侍卫组成的十万大军，迅速赶往甘肃攻打西羌。西羌人下了山，战斗力就不如在山上。匈奴虚晃一枪攻下了五原郡就走，没想到汉朝压根没派军队追击。反倒是李息迅速集结了十万大军出现在了甘肃，西羌措手不及，被李息和徐自为打回了青海。李息兵贵神速，迅速解决了羌人内侵的问题，让原本三面受敌的汉朝可以专心南征。也让汉武帝赌博式的的军事部署，赢得了这惊险的一仗。此战不仅仅是震慑了西羌以后老老实实臣服大汉，更是吓了匈奴乌维单于一大蹦。匈奴得琢磨汉朝到底还有多少压箱底的实力。此战之后十余年，不见匈奴内侵的记载。

羌人见李息这么不客气，于是表示臣服。汉武帝设护羌校尉，管理青海的西羌各部。李息就是首任西羌校尉。李息的雷霆出击稳定了北方的局势，丝毫没有影响到南征军的心情，有力的保证了元鼎六年南征军平叛成功，南越国除，降为郡县。

在平定南越的大战当中，伏波将军路博德居功至伟，楼船将军杨仆居功自傲，及时起义的南越将领和协助汉军有功的夜郎将军们都得到了朝廷的封赏。只有一个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关键时刻站错队了。

此人就是东越王馀善。馀善这个人，我在写南越王赵胡的时候提到过。当初闽越南越打架，南越王赵胡求朝廷主持公道，朝廷迅速派王恢、韩安国去结南越之危。馀善一看大事不妙，做了二五仔杀死闽越王郢向朝廷投诚。汉武帝故意玩他，没搭理馀善杀老大的大功，而是封了前闽越王郢的儿子为越繇王。那甭问，越繇王和馀善有杀父之仇。馀善见汉武帝来这手就自立为王跟越繇王叫板。汉武帝一看越繇王这个不争气的娃干不过馀善，就册封馀善为东越王，俩王平分原闽越的地盘。

这回朝廷征讨南越，东越王馀善马上上述朝廷，表示要带八千子弟兵前去帮忙。得到汉武帝赞许后，馀善带兵到了揭阳就开始搬着小板凳嗑瓜子围观，同时派人给南越丞相吕嘉送信儿，说他是来帮忙抗击汉朝民族压迫的。这货首鼠两端，觉得自己挺聪明，结果南越被汉朝吞并，帮忙的都有赏，分战利品的时候当然没馀善的份。不仅分东西没馀善的份，打南越没过足瘾的楼船将军杨仆上书汉武帝，应该捎带手把馀善给办了，省得他一天到晚动着小心思。

杨仆的奏章刚递上去，馀善就得到了消息。馀善马上发挥了作死的最高奥义，偷袭汉军岗哨，杀了汉军下级军官，封将军驺力为吞汉将军，自称闽越武帝。这感觉就像长毛贼的西王萧朝贵节制西方诸国的意思差不多，也就痛快痛快嘴。

馀善这么嚣张，汉武帝当然也想趁热打铁干掉馀善。但是考虑到灭南越之后，杨仆仗着灭国之功，已经骄傲至极。再不敲打他一下，等他灭了馀善，那不得上天啊。

我介绍杨仆是从他当楼船将军南征开始的，但是这不都代表杨仆像李息、路博德那样是个单纯的武将，杨仆出身是个酷吏。那么杨仆属于酷吏中的什么级别呢？比老虎狠的是宁成，比宁成狠的是尹齐，比尹齐狠的就是杨仆。

杨仆这样的人，如果任性起来，那是不可收拾的。因此汉武帝再给杨仆的奏章批示中，列举了杨仆的五大罪，条条都是死罪。但是汉武帝话锋一转，让他破东越以将功折罪。你看，汉武帝是高手吧。本来杨仆有机会立两个大功，结果汉武帝一玩手段，曾将功折罪了。当然了，这次平东越，杨仆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汉武帝不让路博德等功臣参与这场平东越之战，而是给杨仆从长安调来了俩帮手。这二位有身份，一个是新上任的中尉王温舒，这是个能杀人的主吧。还一个更厉害，是当年开国大王韩王信的曾孙，叫韩说。当年韩王信叛国，其子韩颓当曾在吕后当政的时候回归祖国，被封为弓高侯。韩颓当的孙子，就是韩说。有这二位助阵，杨仆在元封元年横扫东越。馀善眼看要完，他的大仇人越繇王跟闽越贵族合谋，杀掉了馀善向汉朝请降。馀善的结局说明，出来混，真的要还的。汉武帝把闽越余部前往了江淮，放逐福建一带成了无主之地。

汉武帝平定了南越、东越、西羌，让汉朝周边的局势稳定了很多。元鼎年间的武功赫赫，让汉武帝同时感到很空虚。李少君、少翁、栾大都死了，求他们再骗朕一次都不行了。正是在元鼎年间，又崛起了一个术士，填补了汉武帝精神上的空虚。这个人虽然没有栾大混得好，但是却忽悠了汉武帝没被杀死。关于这个神棍有哪些趣事呢？下节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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