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五十二、谁导演了巫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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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始，我们先把目光投向明朝。那是大明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的傍晚，突然就有个疯子闯入大内，手持木棍在太子所居的慈庆宫上演全武行。该疯子叫张差，因战斗力不行，被太子内侍韩本用当场缉拿。经过刑部审议，这个说话颠三倒四的疯子清晰的供出了他的上线是马三道、李守才、孔道，而马三道的上线是太监庞某、刘某。根据张差交代的地址，刑部赶紧拘捕马三道等人，经核实，幕后指使是宫里太监庞保、李成。

问题来了，庞保、李成是俩低等太监，断然做不出谋害太子的大案子。庞保、李成的主子，是权倾后宫的郑贵妃。种种迹象表明，郑贵妃就是谋害太子的真凶。只不过郑贵妃权势极大，没人敢查罢了。群臣纷纷上本，弹劾郑氏外戚。

但是郑贵妃却大呼冤枉，但是案情让她百口莫辩。这时候舆论已经起来了，网上纷纷说郑贵妃是个谋害太子的恶人。但是，刑部却迟迟没有让张差、马三道、庞保这三条线三头对案。神宗皇帝让郑贵妃去求太子，太子趁机为郑贵妃求情，令刑部处死张差，发配马三道等人之后，再会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庞保、李成。由于张差已死，马三道等人被发配，所以庞保和李成因证据不足而释放。几天后，庞保、李成被谋杀，此案告悬。

这就是明末三大案之一的梃击案，其幕后真凶到底是谁，已经没有确凿的证据去寻找。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人指引，疯子张差到不了太子居住的慈庆宫。今天咱们买张票去故宫，不看地图去找清代太子居住的毓庆宫，一天之内也够呛能找得到。由于张差是个疯子，他只知道两级上线，所以永远也指认不出幕后大老板。而如果真是郑贵妃派人刺杀太子企图让自己的儿子朱常洛当太子的话，为啥不给张差配刀呢？总之此案过后，郑贵妃千夫所指，太子爷被赞宽宏大量。之后太子爷平安登基，而郑氏因为梃击案一蹶不振。

接近两百年后，清嘉庆帝从圆明园回宫，走到神武门（紫禁城后门）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持刀刺客。神武门守卫呆若木鸡，额驸拉旺多尔济带御前侍卫将刺客拿下。经审讯，这位刺客名叫陈德，原是御厨。退休后的陈德丧偶，俩儿子未成年，岳母瘫痪在床。所以他生活无望，产生了厌世情绪。为了死的轰轰烈烈，这哥们决定舍得一身剐，要把皇帝拉下马。陈德成功了，押赴菜市口凌迟，史书留名。陈德的成功，那是因为他对紫禁城后门一带熟悉，要不然一般人可不知道皇帝的进宫路线。十年后，天理教入宫行刺，由于不认道，刺客进宫之后就懵了，所以造成了进则无路，退则不出的尴尬局面，行刺很快就失败了。

中国的皇宫，倒也不是安保工作特别的到位，关键是皇宫更像个迷宫，如果是外人误入，则进退两难。如果是宫内有人接应，进去之后可就出不来了。但是历史上确实有神秘人物进入皇宫后成功的跑出，这个案子，就发生在汉武帝征和元年。

此案发生的两年前，也就是太始三年。皇六子刘弗陵出生，汉武帝改钩弋夫人和刘弗陵娘俩居住的钩弋宫为尧母门，放出了疑似要废长立幼的讯号。同年，酷吏江充找太子的麻烦，得到了汉武帝的表彰。一年前，也就是太始四年，汉武帝一整年没闲着，从泰山到雍城再到边关北地郡巡幸祭祀了一年。

到了征和元年的第四季度，汉武帝正在建章宫休息，忽然亲眼看见有个神秘人带剑进入中龙华门。汉武帝大喊一声拿下，这人扔下剑就跑了。或者说这哥们扔下剑就消失了，汉武帝的侍卫们从建章宫扩大范围搜索到整个长安城，又扩大到整个关中地区和上林苑进行地毯式搜索十一天，一无所获。

这案子比明末梃击案玄乎吧，手段比清代陈德、天理教专业吧。这个暂时不能定性为刺客的神秘人，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他扔在中龙华门的那把剑还在，人们都怀疑这个神秘人是否真的存在过。

汉武帝大怒，处死建章宫传达室大爷。那案子还查吗？查个屁啊，毫无线索。这种事简直是超自然事件，那年头一般不怀疑是外星人，而是怀疑这是有人把皇上做成小人用针扎，导致出现这样一个邪祟行刺。侍卫们和公安机关也愿意相信这个解释，这样就能掩盖他们抓不到人的罪过，以免重蹈建章宫传达室大爷的覆辙。总之，舆论从神秘人身上，迅速转移到了巫蛊事件上。到底是谁要谋害皇上？谁也不敢讨论。

年底，又有两个案子发生。第一个案子是个司空见惯的贪墨案，丞相公孙贺的长子，时任太仆的公孙敬声被举报私自挪用北军军费一千九百万钱。公孙敬声这大老虎何其可恶，被汉武帝依法下狱。第二个案子离奇，不知道为啥，汉武帝亲自下令拘捕阳陵大侠朱安世。但是朱安世如同中龙华门的神秘人一般，怎么也抓不到。丞相公孙贺上书，愿亲自成立专案组，捉拿朱安世以赎公孙敬声之罪。很快，汉武帝怎么也抓不到的朱安世，被公孙贺拘捕，押赴长安入狱。按照惯例，朱安世到底犯了什么王法，由廷尉去审理。而犯人能不能为自己说话，全看皇帝心情。比如当年汉景帝时代，临江王刘荣在大狱里想给亲爹汉景帝写上一本自白书，汉景帝不想看，主审官郅都就能拦住这封自白书上达天听。魏其侯窦婴出面都没用，刘荣惨死狱中。这回朱安世入狱，汉武帝特别想看他的自白书。所以黑社会出身的朱安世，就能把自白书从容的传递到汉武帝的龙书案上。这封自白书没有朱安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而是举报公孙敬声和阳石公主私通，他们为了掩盖罪行，在皇上去甘泉宫的驰道上埋下木偶，企图诅咒皇上。

这个罪名大了，公孙敬声和阳石公主的关系可不一般。阳石公主是皇后卫子夫的女儿，而公孙敬声的亲妈是皇后卫子夫的亲姐姐。也就是说，这俩人是同一个姥姥的表兄妹。汉武帝顺藤摸瓜，马上逮捕了丞相公孙贺、太仆公孙敬声父子。据说案件事实清楚，公孙贺父供认不讳。但是，这爷儿俩都在狱中死亡，没有明正典刑。他俩一死，汉武帝把公孙家灭族，又杀了卫子夫的两个女儿阳石公主和诸邑公主，还杀了卫青的长子卫伉，这一圈下来，太子党团灭，只剩下一个年老色衰的皇后卫子夫和光杆太子刘据。这就是汉武帝一朝最大的巫蛊案，一场跌宕起伏的玄案。

这案子非常玄，从一开始就玄。再从头捋一下这个案子，首先我们要明确走中龙华门的神秘人，绝不是因巫蛊而起的灵异事件。这个人出现在中龙华门，肯定不是行刺。如果他是个刺客，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走到汉武帝的住处。同理可证，此人来到中龙华门，不是从宫外通过一道道门进来的，而是从宫廷内部出来的。因此才有可能是汉武帝首先发现了他，而他扔下剑之后跑路，之所以没被发现，最可能的结果就是这哥们就是个侍卫，回头换件衣服就去抓刺客，所以谁也找不到他。谁敢在建章宫窝藏这样一个人？只可能是汉武帝。而汉武帝导演这出中龙华门灵异事件，就是为了让大家相信，长安出了巫蛊事件。

接着，公孙敬声和朱安世的案子发了。公孙敬声贪污这个案子在当时来说不算大，那时候死刑都能交钱免罪，贪污一千九百万钱，公孙家把钱补上，再交一笔罚款，大不了削职为民呗。公孙家有的是钱，千八百万的不叫个事。但是，汉武帝严肃对待，非把公孙敬声逮捕不可。再说朱安世，号称阳陵大侠。这透露出什么讯号呢？首先，朱安世是个黑社会头子。其次，那是以前的事了。汉代称大侠的都是黑社会头子，但是阳陵是汉景帝的陵寝所在。而汉代皇帝的陵寝所在，都是汉朝流放有钱人的地方。既然朱安世是阳陵大侠，说明他已经被汉武帝流放一次了，已经不当大哥好多年，空有虚名而已。汉武帝时代的大侠，最有名的是郭解。而郭解这个名字能被汉武帝知道，还是因为郭解走了卫青的门路，让卫青帮着求个情。但是朱安世是如何被汉武帝熟知，我们不知道。离奇的是汉武帝抓不到的人，公孙贺抓到了。而朱安世居然对公孙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公孙敬声和阳石公主私通，这么重要的情报，酷吏们没查到，朱安世咋知道的？太子的车走在通往甘泉宫的驰道上，都能被江充扣车。公孙贺是如何堂而皇之的在驰道上挖个坑埋下木偶的呢？

这就说明，极有可能这个朱安世就是汉武帝的人，作用就是构陷公孙贺家族。公孙贺案结案后，连卫伉都被杀了，唯独本案重要涉案人员朱安世的后事没有交代，给人以无限的遐想。这场巫蛊风波吹过之后，太子党被连根拔起，汉武帝成了最大的获利者。公孙贺死后，相位空悬，汉武帝升中山王刘胜的儿子刘屈氂为丞相。刘屈氂是汉武帝的亲侄子，也是西汉历史上唯一一个刘氏皇族当丞相的例子。汉武帝为什么会选刘屈氂做丞相呢？那当然是大有深意。在刘屈氂为时一年的丞相生涯中，确实为汉武帝解决了不少问题。刘屈氂的作用以后再说，到下一节，我们将看到巫蛊案之后，失去庇护的太子，如何一步步走向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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