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2、你未必知道的马神甫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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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讲近代史
第三单元：第二次鸦片战争
第二课、西林教案
在古代社会，无论是农耕文明还是游牧文明，在没有工业基础的支持下，王朝的命运除了自己把握以外，有一半是要交给天气来决定。一场暴风雪摧毁一个游牧帝国的故事，在中国的史书中不断记载。相比于游牧文明，农业文明仿佛更能坚挺一些。但是在一些极端的天气条件下，农业帝国如果不能正确处理，崩溃也是分分钟的事。
有关于天气对一个农业王朝的影响，网上最常见的例子就是明末的极端寒冷天气。也有很多人说，威武雄壮世界第一的大明王朝是败给了天气。其实具体深究，明朝是败给了关乎天气严寒的应急预案，而不是败给了天气。如果你去查中国历代天气年鉴，你就会发现清朝后期的严寒，也是非常严重。到了清咸丰年间，平均气温水平跟明崇祯年间是差不多的。明朝最北疆也就到铁岭一带，而咸丰初年的中国领土最北端是在外兴安岭。也就是说，咸丰朝的严寒，初步具备了大清解体的外部条件。
在古代社会，严寒就意味着农民收成不好，农民收成不好，就容易变成流民，而野心家们利用流民暴力抢劫的行为，据说叫农民起义。咸丰年间，天地会、太平天国、小刀会、捻子、极端宗教分子纷纷起来闹事，就跟当时的天气有着直接的联系。
在这种情况下，大清最大的危机都在国内，至少咸丰帝是这么认为的。在第二单元的时候我讲过，太平天国运动，在定都南京之前，就是一股强大的流寇而已。在咸丰帝看来，韦昌辉的太平天国（清廷前期误认为韦昌辉是太平天国的老大），跟捻子、天地会本质是一样的。而且一开始咸丰帝也不认为这股悍匪会给中国造成那么大的危害，毕竟向荣也好，张亮基也罢，都在对战太平军的时候非常的能打。咸丰帝自信，这些个流寇，跟乾嘉时代的白莲教、天理教起义没法比，搞定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咸丰帝对待剿匪的疆臣，那是吸取了明崇祯帝的教训。咸丰对有能力剿匪而因为一些别的事情耽误剿匪的大臣，普遍比较宽容。比如向荣，因为和同事不和，多次让陷入绝境的太平军突围。但是咸丰帝也就是口头批评，哪怕是降旨革职，也得补充一句戴罪留任。向荣就这样不断犯错，却一直在前线指挥。明末的孙传庭要是有这样的待遇，哪还有李自成什么事呢。
总之咸丰帝对剿匪的信心一直很足，因此他才会对外政策表现出愚蠢般的强硬。在国际社会中，最蠢的事就是选错盟友和定错对手。二战期间，德国倒霉催的选择了意大利和日本当盟友，日本更是脑残到拿美国当对手。结果大家都看到了，都很悲催。咸丰帝在处理对外关系的时候，就犯下了极其愚蠢的重大错误。在咸丰帝继位之初，那个在广州禁烟昏招频出的林则徐，经过了多年新疆生涯洗礼后，终于成为了一个开眼看世界的一代名臣。
林文忠公不再继续散布什么英国人倒地起不来的奇葩言论，而是准确的判断出，对于中国来说，英国不是最大敌人，跟英国是可以合作的。中国乃至中华民族最大的敌人，其实是沙俄帝国！英、法无非是要贸易，那跟他们贸易就好了，又不是不赚钱。但是沙俄帝国不一样，他们狼子野心，定是中国的心腹大患。虽然沙俄和大清在康熙年间签订《尼布楚条约》之后，一直保持着友好。沙俄使臣见大清皇帝从来都不像英国人那样费劲，趴地下就三拜九叩。1842年之前，大清国两个通商口岸中，恰克图就是沙俄帝国独享的。在当时整个大清国，怕是只有林文忠公一人能察觉到沙俄的狼子野心。林文忠公的传人是左宗棠和张亮基，一直警惕沙俄野心的人在清末也只有左宗棠。
可惜的是，警惕沙俄的不是咸丰皇帝。咸丰帝错误的制定了联俄抗英的脑短路政策，为中华民族埋下了巨大祸患。这咸丰帝也被自己的愚蠢狠狠的打了脸，跟洪秀全和英法打了好几年，结果得利最大的居然是沙俄！
这种政治背景和上一课说的中英矛盾的作用下，下面这个事情，就很有意思了。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根据战后条约的规定，外国人可以在五大通商口岸自由传播基督教、天主教。道光皇帝也在1846年颁布上谕，解除了对天主教的禁令。
平心而论，洋教在中国是做好事的。中国最早的医院、福利院、收容所都是传教士建立的。但是清末几乎年年有教案发生，仿佛洋教和中国人民的矛盾很深。但是这种对立的起点，应该是从1856年的西林教案开始的。
西林教案的男一号叫马赖。看名字像个中国流氓，其实这哥们是个法国来的天主教传教士。他要知道他的中文名在中文中是个什么水平，估计能吐血。马赖成名的时候，正是闹长毛贼的时候。由于广西一带的百姓都以为上帝叫爷火华，是个穿黑袍拿龙泉剑的老头，所以马赖去了广西，给大家普及正版的天主教。
马赖在1854年的春天到了贵州，年底去了广西西林县。马赖组织了一帮教徒，举办了一场弥撒。但是，当时的广西政府被太平天国闹得闻上帝而色变，因此西林县政府对马赖处以16天拘留的行政处罚。大清的监狱多恐怖，马赖出狱后，吓得跑到了贵州。这一次，马赖认识了一个寡妇，叫曹桂英。曹桂英全家都是天主教徒，丈夫死后一直守寡。马赖和曹桂英一见如故，于是带着曹桂英去了广西西林，负责对女性传播福音。在那个时代，马赖亲自对妇女传教，在中国人看来是有伤风化的。曹桂英不仅传教，还教给西林的少数民族妇女如何育婴、做饭等等生活常识。
但是，马赖这个看似想法周到的事情，却有个极大的漏洞。曹桂英向妇女传教没问题，但是马赖和曹桂英的关系，中国人会怎么看？所以，江湖盛传，曹桂英就是马赖的姘头。这事没法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认为他们没有奸情，这二位怎么说都是有信仰的教徒，不至于干这种事。
差点跑偏，其实奸情有没有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马赖重回西林传教，再度引起了当地人民和政府的警觉。老百姓怕再出一个洪秀全祸害当地，所以对马赖的传教行为很反感。1856年2月22日，西林人白三到衙门控告马赖引诱自家亲戚入教。衙门传出话来，放假期间不办公。三天后，西林县政府恢复办公，知县张鸣凤下令逮捕马赖、曹桂英等十多个教众。这次逮捕跟上次的行政拘留不一样，马赖惨遭用刑，完事被罚关在站笼里面示众。
站笼是明代以来中国人发明的神奇刑具，笼子最上边是个枷，脑袋要枷在笼子上边，人就这么站着。这玩意儿多难受，反正比打一顿板子要厉害的多，更何况马赖先被打了板子，又被放进站笼。没多久，马赖这欧洲人的体格子，站死了。知县张鸣凤不过瘾，把马赖的尸体枭首，结案。
问题来了，马赖犯了什么罪？张鸣凤凭哪条律法处死马赖？张鸣凤说马赖和曹桂英通奸，审出结果来了吗？没有，曹桂英拒不承认张鸣凤给她的罪名，一直在站笼站到死。
这事法国不干了，这场西林教案让大清和法国的矛盾尖锐。两广总督说了，马赖违法在先。这话没毛病，根据《黄埔条约》的规定，马赖只能在五大通商口岸传教，去广西传教本身就是违法。但是，《黄埔条约》还规定，如果法国人在中国犯法，应由中国的司法机关把法国人移交到法国驻华领事那里接受制裁，而不能动用私刑。
这个事就是传说中的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之一，马神甫事件。这个事件让正在全力围剿太平天国的大清跟法国矛盾激化，而在下一课当中，我们将讲述导致大清和英国矛盾激化的亚罗号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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