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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妈怎么当的?”

2016-07-27 艾明雅 VOGOO


VOL.134


艾明雅  |  鸡汤界傲娇派掌门人

微博:@艾明雅    豆瓣:艾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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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带孩子去香港玩,下地铁的时候,拎着一堆东西,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怎么的,结果就是自己下来了,儿子没下来。幸好车上仍有同行的伙伴。回头众人都骂:你这个妈怎么当的,到底在想什么啊。

 

女友沉默,也不辩驳。一个妈妈,能给自己辩驳什么呢?因为是妈妈,所以应该永远都锐不可当,在汽车冲过来的时候、天塌下来的时候,都能瞬间变身女超人不是吗?这应该是本能啊。

 

她抱歉地说:我好像缺乏这种本能。

 

但是,除此之外,她无限能干。她是公司里资历最深的HR,工作一丝不苟,但就是换个尿布手足无措。

 

我笑:来,我给你讲个更好笑的。

 

我家阿拉蕾八个月大的时候,我才第一次带她去儿保打针。当时有一个项目叫测骨密度,大冬天的,我抱着这个棉花糖一样的宝宝,医生指挥我把她左脚的鞋袜脱下来。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就慌神了,反正折腾了半天,就是连孩子的裤子也脱了。好不容易给她把裤子又穿上,我背着包,拿着她的鞋袜,横竖不知道要怎么办。

 



回头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我抱着阿拉蕾,她仍对我咯吱咯吱笑,我抱歉地冲她说:

 

宝宝,对不起,在照顾你这件事上,妈妈好像真的是个弱智。

 

所以我极度理解那位把儿子丢在地铁上的妈——在当妈这件事上,我们好像真的少一条叫做“敏感”的神经。

 

从那一天开始,我好像愈发开始远离做“好”妈妈这件事情。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和其他的妈妈无缝对接。她们可以坐在街边聊三个小时,可是听着这些育儿经,我真的能打瞌睡。我没关注过任何育儿号,也不感兴趣。她们也曾问过我,你不关心,她总得吃喝拉撒呀。

 

  • 一个品牌奶粉喝到现在,好像也还正常,就再也没有换过。

  • 她很喜欢打着赤脚在家里走,我也不太爱管她。期间生过两次病,我在医院里,一切按照医生的意思来,好像也就那么扛过去了。

  • 我把所有挑选儿童用品的任务,交给了一个靠谱的做代购的妈妈女友,她可以未经我同意就向我家寄一切她觉得孩子用得着的东西,这样,我再也不用在群里看着一群妈妈讨论一整天,哪种T恤适合孩子夏天穿。

  • 还经常出差,回家的时候,她奔向我,但那一刻我是快乐的。

 

女友说,儿子现在上暑假兴趣班,班里的有些妈妈简直让她目瞪口呆。早上,亲自送过去,然后中午还要回家亲自做一趟饭,还要鲜榨一杯果汁送到班里,看着孩子睡了,再走。下午偶尔还要再来看一次。而且,她们认为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是妈妈呀,不是吗?

 

女友说:相比之下,我就像个后妈。儿子一本绘图书上完了,第二册放在我车里好久了让我给他换,一个星期了我还不记得。

 

“我是太不关心孩子了吗?可是我也检讨过,但是,我就是喜欢忙自己的事啊。”

 

我点点头。一直以来,我也迫切地想让女儿长到六七岁,可以带着她出去旅行,看电影,绘画。我会告诉她这个世界多么的精彩,会告诉她我今天心情不好……

 



我突然发现,我更渴望一种和孩子之间对世界的“共享”,而不是像只老母鸡一样,庇护她,沉浸在这种单方面的“付出”。

 

我不想给她搭建一个以我的意识为规则的世界,我只想让她去看看这个世界。然后我参与,这好像才是我带她来这个世界的本意。

 

朋友笑我:你当初生孩子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多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闺蜜。

 

好像的确是这样,我从不觉得她需要担负我的期望。她不需要成为“优秀”的孩子,也不需要成为“伟大”的孩子,也不需要“像我”。

 

她不需要有什么天赋,必须要让我为之骄傲。换句话说,我根本不想培养她。钢琴?绘画?长大了自己喜欢什么就去选吧,我提供场地和经费就好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对我自己而言,也是一件不需要达成什么目标的事。我眼里没有成功,只有体验。

 

我也曾为这种感觉,而感到自责,愧疚。别人都可以做到?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对烘焙没有兴趣。对开发早教也没有。我唯一觉得乐趣的是看她长牙,长高,像一棵自然的树。

 

这个世界上有真的享受当慈母的感觉的女人,但是,我好像真的不是。我更享受当朋友:我的女儿 ,就是我的朋友。

 

曾很多人拿这句话给我看:“哪有女人天生会当妈?”,可我觉得,当妈容易,可是好妈妈的标准太无形了,无形到我几乎对这个名词失去兴趣。一个好字有多么的笼统?

 

比起好,我更愿意看到妈妈这个头衔之前,有更丰富的形容词。她是“烘焙型妈妈”,她是“可以扎出很多漂亮小辫子的妈妈”,她是“全公司业绩最好的那个妈妈”,她是“可以讲一口漂亮流利的英文的妈妈”。

 



那日有一个姐姐说,在上海上大三的女儿突然有一天抱住她:妈妈,谢谢你。

 

她很疑惑,问她怎么了,女儿说:我小时候怪过你,觉得你太忙了,都没有怎么陪我。可是现在每个月当我看到我的生活费花销的时候,就觉得,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连大学都读不起。

 

我们都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但我不知道,这生活是否是她真正想要的。当母亲这件事最诡异的就是,你永远没有办法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问她,你希望我怎么做?你希望我成为怎样的人,是陪伴你的人?还是让你感到骄傲的人?

 

是你愿意介绍给你朋友的人,是你今后想起来不会觉得心痛的人?

 

所以,在那些个深夜,无数职场女友打电话来跟我啜泣的时候,说她们真的难以两全的时候,我只想抱抱她们。

 

因为谁都没有答案,最终,爱和原谅,可能才会是最终答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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