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领导,清醒的企业
陈寿文/文
你不应该再经由第二手、第三手的方式去认识事情,也不该再透过那失灵的双眼去看世界,也不该囫囵吞下书中的妖言怪语。你也不该透过我的双眼去看,不该从我这边获得些什么,你应该倾听所有的面向,并且由你自己去过滤它们。──惠特曼
过去十来年,市面上充斥着教人如何做(how-to)的管理书籍。但这些书都有个共同问题:不够实务化。生命充满变化、复杂与意外,无法用一套、所谓的“管理公式”来解决所有的问题。“知道该做什么”与“能够做到什么”是两码事。往往是,但我们从卓越的公司、能克敌制胜的竞争策略或变革领导者身上学得越多时,我们反而越难以建立那样的公司、推动那种策略或化身成那样的领导者。
在“知道该做什么”与“能够做到什么”两者之间,我们究竟漏掉了什么?
吉姆•柯林斯在《从优秀到卓越》(Good to Great)中给的答案是:卓越的关键来自领导团队,他们的人格必须揉合谦卑为怀与专业精神两种特质。他称这种领导者是“第五级领导”(Level 5),他们能把个人野心转化为更远大的目标:建立卓越的企业。然而,柯林斯无法回答这个核心问题:如何培养第五级领导?
针对这个核心问题,弗雷德•考夫曼(Fred Koffman)在《清醒的企业》(Conscious Business)一书中给出了他的解密之道。
考夫曼认为成为卓越组织的关键,仰赖于组织开始从单向控制的管理实务转变成相互学习的企业文化。当人们持续地挑战与改善自己用来定义现实的资料与假设,而非认定个人的观点就是真相的时候,巨大且有生产力的能量就会被释放。真正的学习可以让我们坦然无惧地面对不确定性,也能理解自己的无能为力与需要别人帮忙所造成的困窘。我们开始把每日的例行工作视为一连串向别人学习的舞曲,并且依靠着彼此对话的品质来达成学习。
卓越的领导就是有意识的领导(conscious leadership)。清醒的企业(Conscious Business)对它所有的利害相关人都抱持正念(mindfulness),鼓励员工以严格的科学推理精神来探索这个世界,以严格的道德理论反思自己在企业中的角色。企业也会请员工剖析自己,发现何谓活出美德、意义与快乐,并要求员工把工作伙伴看作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将他们当成“人力资源”。最后,他们必须了解顾客,提供帮助他们成长与安定的产品与服务。一个有意识的企业能提升个人的平安喜乐、团体间的尊重与团结,以及组织使命的实现。
考夫曼认为清醒的领导需具备以下七种素养:首先是三个性格特质:无条件的负责(unconditional responsibility),必要的正直(essential integrity)和本体的谦虚(ontological humility);接下来是三种人际相处的技能:真诚沟通(authentic communication)、有建设的协商(constructive negotiation)和无懈可击的协调(impeccable coordination);第七个则是让前六个生效的条件:情绪掌控(emotional mastery)。
“《清醒的企业》是我们时代的基本读物。产业世界面临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圆满生活与经济成功之间出现严重断面。整合物质世界与心灵层面已是刻不容缓的工作。考夫曼给了我们一套独一无二的工具。”他的亦师亦友彼得•圣吉(Peter Senge)如是说。
学习就是一种接触
考夫曼是在阿根廷军事独裁政府(military dictatorship)的统治下长大的。但身为富裕阶层的犹太人孩子,他居住在一个宜人的地区,并在一所私人学校就读。他是一个好学生,并没有感受到周遭的邪恶气氛。
在70年代末期,有些传闻开始散布:绑架、集中营、酷刑虐待、谋杀、三万人下落不明。考夫曼认为,他们这些富人阶层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是真的。因为“如果这些可怕的报道准确的话,那我们将面对一个无法忍受的两难困境:我们的‘不作为’将让我们成为群体灭绝(mass murder)的共犯;而采取行动却会让自己变成大屠杀的受害者。在阿根廷有句格言:‘最瞎的人是那些不想看的人’。已经有够多的征兆让我们可看见,但我们害怕去看、去了解、去对我们发现的事物承担起责任。保持‘无意识、不知不觉’unconscious)是比较容易的。”
很不幸的,这些事最终都被证明是真实的。这一段时期后来被称为“肮脏战争(Dirty War)”。为了保护“祖国西方基督文明的价值”,军队执行了系统性灭绝(systematic extermination)的政策。任何不忠于民族主义右翼教条的人就是敌人。甚至连到施粥场提供食物给穷人的义工,或自愿教授文盲成年人如何阅读含有危险的左翼倾向材料的教师都包括在其中。为了免于受到无特定组织形态(amorphous)暴力份子的威胁,军队逮补并残杀任何看起来可疑的人。“杀了十个,只要其中有一个恐怖份子,那其它九个人就值得了”一位将军如是说。
作为一位犹太人,当考夫曼发现生活的周遭存在着毛骨悚然的景象时,他深深地感到羞愧。“我是如此的不清醒(unconscious)。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怎么会如此的盲目!我邪恶吗?”为了救赎自己,他发愿要研究如何从根本上将暴力、暴行停止,如何教导人们变得清醒。
大学毕业后,考夫曼离开阿根廷,前往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修习经济学博士学位。研究博弈论,他想要了解理性的行动者怎么做出理性的决策。完成博士学业后,考夫曼在麻省理工学院取得了教授管理会计的教职。当他到达了学术生涯的顶峰时,他却发现走错了路。他的兴趣在教导人们如何让事情发生,而不是如何去对别人引发的事情提出解释。领导力的发展(leadership development)才是他的热情所在,而这是一位大学教授所不适任的。领导关于“本质(being)”更甚于“知晓(knowing)”,关于“情感(emotion)”更甚于“认知(cognition)”,关于“精神(spirit)”更甚于“物质(matter)”。考夫曼认为他无法用传统课堂的方式来教人变得伟大。
考夫曼决定抛弃教授的身份,去寻找自我。寻求超越(transcendence)的深切渴望引领考夫曼朝向灵性之路迈进。他开始着迷于东方传统思想,特别是佛教的禅宗与印度哲学中的不二论 (Advaita Vedanta)。他开始静坐(meditation)——至今还在持续练习。静坐让他能够在经历最艰难的时刻,仍保持清醒、心智健全。他与一些出色的导师们一起工作,他们协助他发现了”通往无门之门的无路之路 (the pathless path to the gateless gate)”
他创立了一间顾问公司Axialent,致力于协助领导者认识自己真正的伟大,并在工作中发挥影响力。他与遍及世界各地的领导者一齐努力,透过发展合作关系与值得尊敬的行为来实现非凡的成功。
考夫曼发现“不清醒”并非阿根廷所专有。在许多工作职场的会议中,唯一的目标已经变成遮掩真相。每一个在会议室里的人都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大胆的说出来,并正直地处理那种状况。愿意配合、好好合作的家伙可以获得很好的报偿,而那些试图摇晃船身、想要破坏现状的人将会遭受巨大的威胁。当然,在企业里头没有死亡集中营,但在很多外表似乎成功的公司的根底里,却藏匿了令人非常痛苦的事。
许多有才干的专业人员,被会议室里充斥的讽刺、影射、谣言、否定所压垮、摧毁。虽然有时候这些行为并没有什么企图,但广泛的说,这就是“不清醒”的展现。问题不在于人们思考上的差异,而在于有些人认为他自己是正确的,任何人只要与他想的不一样,那一定就是错的。因此,“不一样的人”变成了需要被除去的敌人。权力饥渴的个体视其它可能的选择为绊脚石,而不是一个可以被整合的、具有价值的观点。没有意外地,他们不想浪费时间投入在对话中。他们只想用尽一切手段尽速除去这些绊脚石,然后继续前进下去。其实,引发并促成“肮脏战争”的种子也都埋藏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俄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索尔仁尼琴在其著作《古拉格群岛》 中写道:“但愿能够这么简单!要是某个地方有个邪恶的人,阴险地干着邪恶的勾当,那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把他从我们之中隔离出来并消灭他;但划分善恶的分界线同样切过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亦即我们内心同时存有善、恶),又有谁愿意摧毁自己心的一部份呢?”
考夫曼发现,如果没有对真相的承诺,个人或群体都倾向堕落在狂热的妄想中。每个人会接受领导者大声疾呼“正向思考”与“扮演好团队成员角色”的重要性等让人平静的信息。这犹如宣称“我们正在获胜”,直到某个时间点却忽然宣告项目失败、部门将被出售、公司已经破产一样。“我们输了。”“觉察”并非只是做个一次性的决定。保持“清醒”(conscious)是一个不间断的过程,这需要持续的关注与承诺。
《清醒的企业》一书是考夫曼十五年来在美国、欧洲、南美各地,与许多企业领导者一起努力的成果。他与各种阶层的管理者共事,从第一线的监工到高阶经理都有,也涵盖各种产业。书中的内容都在真实世界经历过数千位领导者的检验与精炼,包括微软、雅虎、思科、谷歌、通用汽车、克莱斯勒、花旗银行、联合利华等许多企业。
这些领导者认识到,成功所需要的远超过技术性的能力,更需要学习成长为“人”。他们学到自由、责任感、与正直是迈向成功的关键,但是这些特质需要有面对既存焦虑的勇气。他们学习到,讲出真相是绝对必要的,但需要被谈论与聆听到的“真相”,与一般大多数人所谓的“真相”不同。他们学习到,“双赢(win-win)”在协商上是很有力的概念,但只有成熟的人才能做到。他们学习到,无误的承诺对合作关系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它们需要有个人价值观的坚实基础来支持。他们学习到,他们需要管理自己的情绪,但不是采用他们过去禁欲(stoic)的方式。他们学习到,自己是谁才是他们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的主要决定因素。他们学习到,就算已经竭尽全力,“服务他人”仍是经营事业所必须履行的责任与最崇高的精神。
他们也学习到如何以自信与内在的平和来拥抱自由。他们学会寻找自己与他人实质的本质,并学会带着尊严与敬重来展现它、接受它。他们学会当面对绝境时,能利用他们的想象力创造出更多的选择。他们学会建立、维系、与修复信任的网络与协调的行动。他们学会,在面对非常艰难的环境时仍能保持平静,同时使自己的心保持开放、心智敏锐。他们学习到,“自己是谁”是个蕴藏庞大可能性的惊人空间,在其中,生命可以展现出它创造性的潜能。此外,他们也学到如何服务他人却又不背叛自己的最高目标与价值观。总而言之,他们学会了超越胜负的成功(succeed beyond success)。
“ 考夫曼在灵修上是个天才,又具备同等非凡的智慧。这本难能可贵的著作中,考夫曼带领我们进入一趟引人入胜的旅程,告诉我们企业若能具备良知与意识,潜力不可限量。这样的企业实务,不只能转化你个人,还有你的世界也会大不相同。 ”被誉为“意识研究领域的爱因斯坦”的整合学大师肯恩•威尔伯(Ken Wilber)如是说。
2012年7月11日,8:42,野兽爱智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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