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era Stylo | 制片人杨城：很多“新导演计划”都是垃圾
9月23日下午，在后期制作阶段的《港片年华》在Camera Stylo进行了第一次的“内测”放映，制片人杨城（本片出品人之一）也来到现场与大家进行映后交流。
《港片年华》导演闫啸林正在筹备他的新片《难念的经》，杨城也担任了他这部新片的制片人。
《港片年华》的故事发生在辽宁凤城，围绕着陆林看港片的高中时光而展开，是一部真实而有趣的东北青春片。
映后交流
本次放映交流活动由公众号“小众先锋”主编君伟策划并主持，制片人杨城不仅代闫啸林导演与观众交流了关于《港片年华》的想法与计划，也谈及了筹备中的《难念的经》和他对当下中国电影市场的看法。
制片人杨城与主持人君伟
君伟：首先介绍一下，这是今年做了三个片子制片或监制的杨城，入围柏林电影节全景单元的《空山异客》，入围柏林主竞赛的《好极了》，还有这部《港片年华》，现在正在做这位导演（闫啸林）的下一部片子《难念的经》，我们就简单聊几个问题，之后大部分时间给到观众，可以无所不谈。
杨城：本来应该导演过来交流，但他在面试演员。这个片子其实我去年在一次选片中看到的，我很喜欢。之前是导演自己做的，花了很少的钱，不到二十万，所有的制作也基本都是他自己完成的。我觉得片子可以继续做得更好。一方面我提供一些人力支援，找剪辑师把剪辑做一些调整，另外是后期制作方面提供了一些资金，以我的制片公司哪吒兄弟的名义。所以我做的工作是很有限的，算是一个出品人吧，再加上提一些创作上的建议。这个片子还没有完全完成，我们依然会继续进行调整，所以今天特别想听大家的看法，给我们一些意见和建议。
《空山异客》入围第67届柏林电影节全景单元
可以介绍一下导演现在筹备的《难念的经》进行到什么阶段了吗？
杨城：《难念的经》是导演现在正在进行的一个项目。这是一个家庭电影，讲一个四代同堂的大家庭，有19个主要人物，从三岁到七十岁，这些人都是主角，所以我们现在在进行选角的工作。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但我们选角也不是完全面向专业演员，大家从这个电影（《港片年华》）可以看出来，这些小孩之前都没演过戏，但我觉得他们演的都很好，所以导演具有很出色的指导演员的能力。现在还在海选的阶段，大家有兴趣都可以去试一试。
聊回这个片子，导演闫啸林其实挺年轻的，跟《空山异客》的导演或者《好极了》的导演不一样，那么跟年轻导演和跟资历比较深的导演合作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杨城：我觉得年轻导演，会有更多的不安全感，所以可能需要跟他们有更多的交流，提供更多的帮助。我觉得其实闫啸林对于创作上的事情想的还是蛮清楚的，只不过他之前缺少一个团队，所以第二部《难念的经》我们就会按照一个专业的标准来操作了。这个导演非常有潜力，我自己也很期待。
动画电影《好极了》入围第67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从前面做《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和《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还有今年做的这几个片子大部分都是文艺片。今年《冈仁波齐》和《二十二》两部文艺片在市场上都有很好的表现，那么您对市场上的这些变化有什么样的感受与看法？
杨城：我觉得这个市场越来越开放，也越来越透明。如果你的东西是好的，是有特点有个性的，那它就有成功的机会。以前其实很多作品受宣发环节因素的限制，很少有跟观众见面的机会。但在现在的传播环境里，宣发这个环节的障碍越来越少了，它变得透明，所以我觉得不管是几万拍的电影还是几十万拍的，还是几千万拍的，只要有自己的特点，就会有自己的核心观众群，就有可能成功。
对于文艺片，您觉得在审查上有什么出路吗？
杨城：审查是所有创作者都要面对的问题。即使没有审查，你的所有创作也都是在一个限制当中的。比如可能有周期限制，可能有资金限制，总是会处在各种各样的限制里面。所以我觉得遇到一些困难也是很正常的，只要保持沟通，想办法去解决就可以了，别的想再多也没用。面对这个问题还是需要很务实地去解决。
《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的一点就是以前很少有影业去对新导演有太强的关注，而现在很多影业都在做新导演扶植计划，很多影展的创投也都在挖掘新导演，对于这一点您怎么看？
杨城：这个其实已经成为一种新的泡沫了。前年李安导演在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已经讲过这个问题，让大家不要拔苗助长。我觉得现在拔苗助长的趋势越来越强烈，到处都在签新导演。很多公司做这个事情并不是说他们要为这个中国电影事业做什么贡献，或者多爱电影、爱人才，而是因为他们是大腕大资本，他们积累了太多的资源无法去消化，可能是资金的资源，可能是IP的资源，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人进来，需要新导演来当一个廉价劳动力，迅速地把他们的资源做一个转化。这个出发点就是错误的，不可能真的有耐心和专业度。当伯乐其实是个高难度的事。
很多“新导演计划”都存在同样的问题，要么是完全依赖新导演自己孤独的、艰苦的创作，之后看到成果了来收割；要么就是让新导演只充当干活的角色，这些都是不对的，是违背人才成长和培养规律的。我们需要看到更有耐心更符合创作规律的“新导演计划”。这几年我帮一些创投会做评审，其实绝大部分的项目是远不够好的。很多人是有一种珍贵的表达冲动，但远远没有准备好。但是创投这个平台就迅速地把他们推了上来，他们很多人自己也是懵的。那些剧本正常的话起码要再发展一两年，但是由于进入了产业的这个环节，他们自己的节奏也会打乱。最后要么就在跟资方的拉扯中项目黄了，要么就拍成一个非常勉强的东西，其实创作这个事情是最需要耐心的。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今年市场上还有两部现象级的作品，一是印度的《摔跤吧爸爸》，还有一个是《战狼2》，您觉得他们背后成功的因素都有哪些？
杨城：他们是遵循了那样一个类型电影的创作规律。我觉得不管怎么说《战狼2》的意识形态，这个见仁见智，它作为一个主流的商业大片，完全照顾了主流观众的需要，它的故事场面人物都没有问题，都比以前中国式的大片做得好。我觉得它是中国的这些大片里面唯一做的特别好，特别到位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成功也是必然的。
今年还有很多不同国家的影片进来，刚才提到的《摔跤吧爸爸》，日本的《银魂》，还有西班牙的两部电影，《当怪物来敲门》和《看不见的客人》，马上还有一部泰国的《天才枪手》也要上映。跟以前不一样，现在有很多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下的电影进入中国市场，您觉得背后有什么样的原因？
杨城：我觉得观众的需求变得更加个性化了。因为现在中国市场还有个特点就是中国观众的平均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他们从小就看了各种东西。所以单单中国的或者美国的作品是不足以满足他们的需要的，所以他们对有特点有个性的作品是很渴求的，即使在中国银幕上永远也看不到这个，他们也会想办法从其他途径来看到。
观众交流
您说您是在做选片的时候发现了《港片年华》，那么当时看的时候这部电影的什么方面就打动了您？
杨城：我觉得所有的作品，不管是电影、文学还是音乐，首先真情实感是最重要的。我觉得这个电影拍得特别真诚，让我挺感动的。第二是他讲故事的技巧，对人物的塑造以及对表演的指导都算是好的，显示了他的潜力。还有一个比较打动我的是，看过非常多的残酷青春，而但这个片子他有点反过来，到最后说的是这个坏学生怎么变成一个好学生，怎么发现做坏学生也挺无聊的，我觉得这是一个比较新鲜的角度。这个也不是事后的分析，反正当时看到这个电影第一感觉就是非常感动。
片名叫《港片年华》，那么这些港片给这个男主角带来的影响与那个喜欢外国电影的女主角，是不是这两种文化也最终导致了他们的离散？
杨城：我觉得也不妨做这样的解读，但我个人感觉可能他没有那么强调这一点。所谓《港片年华》，就是他在看港片的日子里发生的一些事，英文片名The Years I Watch Hong Kong Movies解释的可能更准确一些。港片就是像他的一个朋友一样，像金龙（片中男主角最好的朋友）一样，所以他高兴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想去看，是一个陪伴成长的东西。
旁白在剧本阶段就有吗？
杨城：我觉得剧本阶段可能没那么多，后来可能他有些情节上需要连接，加了一些。但是旁白在剧本阶段就是一直有的，旁白也是导演自己录的。后面我们也还会做出一些调整。
影片后续有什么样的计划呢？您怎么看现在很多文艺片宣发时打的情怀牌？
杨城：片中的主角都是高中生，所以在很多内容上都会有审查的压力，但我会积极地去做出努力。如果公映的话片子里出现的那些港片都得去买，《英雄本色》《青蛇》等等，都不便宜。而且这个片子在宣发上需要花很大功夫，可能有人会觉得放到东北那边的三四线小城会有市场，但其实他们的观影需求反而是大明星大场面，像这类比较有情怀的东西对于大城市里的文艺青年会更加受用。再有一点，大部分文艺片做宣传的时候都打情怀牌，固然没错，但情怀是个特别宽泛的东西。像《冈仁波齐》把关注点放在中国人普遍缺乏的“信仰”上面。我们不可能打着“东北青春片”的旗号去宣传《港片年华》，太宽泛了，而是需要找到一个契合这个片子的情怀点。
分割线
映后观众交流的过程更像是一次闲聊，观众们向杨城表达了自己的观影感受，喜爱的片段也好，建设性的建议也好，谈话庞杂也涉及了影片内容的透露。
对大部分观众来说，《港片年华》仍带着一定的神秘性，豆瓣上没有海报也没有剧照----当然这篇文章里也不会有（也不一定！）。摄影笔做过多场内部放映，可以说《港片年华》是最特别的一个，就像杨城自己的感受一样，因为朴实而真诚。这个特点恰恰是当下不论是商业片还是文艺片创作中最为稀缺的。有些电影为电影批评提供了无限的空间去做解读，有些因其题材的特殊性便会受到各大电影节的力邀，而《港片年华》所做到的则是最难揣测的“共鸣”。
不同于市场上泛滥的畅销小说改编而成的青春片，《港片年华》带着一定的自传性质，虽然据杨城说只有爱看港片这一点相互契合，其他都是导演编的故事。但不得不说，导演编故事讲故事的潜力无限大----
所以新片《难念的经》写了19个主角，并且杨总呼吁感兴趣的朋友们都可以去试镜！欢迎大家转发邀请！
后记
就在这篇文章即将推送时，我们终于收到了《港片年华》的一款先导海报！
海报上，一个穿校服的少年低着头，也许在哭泣。而他前面的电视机里放着一部经典港片，画面上是一位受伤的英雄，正给出一个强烈的凝视。
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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