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 • 阅听】幸福是一生最好的礼物
幸福是一生最好的礼物
□ 韦 佐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经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波兰］米沃什《礼物》 西川 译
连日久雨，海边雾大。但再读米沃什的《礼物》时，喜遇北风吹来，多日的回南天结束，“雾一早就散了”。路过公园，走在初春的路上。落叶纷飞，斑鸠阵阵，众鸟喧杂，让我感受到“如此幸福的一天”。这得感谢《礼物》——一首让人如沐春风而百读不厌的好诗，就是幸福的礼物。
《礼物》也许是米沃什被阅读得最广泛的一首短诗。他的诗，大多写得大地山川般辽阔浩荡，但精致、自然、平易的短诗也有不少，《礼物》即是一个显例。
短短9行诗，让人看得很明白，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要深层次一点，还得大致了解一下米沃什和他的祖国波兰。米沃什是美籍波兰诗人，198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1911年出生，2004年离世，拥有93岁高龄的享年，是诗歌界的寿者，在加入美籍29年后重回波兰，如愿以偿地死在自己的故乡。稍稍了解波兰历史就知道，尤其是上个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所历受的浩劫，举世震惊。而诗人又是见证者、亲历者和倾听者。
《礼物》作于1971年，诗人当年60岁，也算是老人了。诗中所现的近于归隐生活的情境，让人想到中国陶渊明式的田园诗人，想到一辈子过乡居生活的美国诗人狄金森。但所处的国度和年代不一样，诗人的境遇及感受就会迥然不同。
如未了解《礼物》作者历尽劫波的人生，会把此诗看作一首十分闲适的诗：如此平白、直接、宁静、恬淡。“夹叙夹议”式的，几无所谓的技巧可言。
其实，无技巧乃是至高境界。“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作为一个诗人而获取文学最高荣誉，当然“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其实不然。因为《礼物》发表9年之后，诗人才获诺贝尔文学奖。一个真正的作家无法预知自己未来的名声，而只为写作而生活和存在。米沃什所遭受的不幸，都在他的文字里，其实是不会忘记的。如真的忘记，这一句话都不会再提。这句诗在我看来，相当于留白。
每天面对大海，再读米沃什的诗歌和人生，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我们所历经的一些不幸，其实不算什么。勤勉、平和、慈悲、仁爱，让人生活在幸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