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杀人如麻”黑天鹅事件：昌九生化、酒鬼酒、重庆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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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黑天鹅》。这部电影的主题与A股黑天鹅现象一脉相承：活在真假难辨的另一个自我里。
作者丨维尼熊 （IPO研究组）
2001年，有一个喜欢饭后遛弯和仰天发呆的美国怪老头儿，写了一本名叫《黑天鹅》的书，书的大意是：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并不是像我们这些呆瓜所想象的那样，是在循序渐进、按部就班的演进。而是有很多很多的黑天鹅，它们从天而降，来势凶猛，撕破你的美梦、掀翻你的生活、崩溃你的三观。
怪老头儿把那些极端而又不可预测的稀有事件称为黑天鹅。
在我们这个向来迷恋题材和概念炒作的A股市场，曾经也飞出过不少黑天鹅，它们健壮肥硕，面目狰狞，杀伤力惊人，让很多股民痛不欲生。今天，我们就来盘点一下，那些A股市场的黑天鹅之殇。
南柯一梦：昌九生化重组事件
1昌九生化，1999年1月15日成立，当年1月19日在上交所挂牌，是一家化肥、化工、生化和医药中间体四大业务并存的上市公司（摘自公司官网）。
但是公司业绩一直平平，也不被投资者看好，笔者翻阅了其股价走势图，即使在2007年的大牛市里，股价最高也就10元出头。2009年开始，该公司开始出现大额亏损。2012年，亏损金额达到了1.6亿，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垃圾股。
在我们这个市场，与公司业绩相比，投资者似乎更喜欢听故事。而昌九生化的故事更是千娇百媚，尤其让人心旷神怡。
故事背景是这样的：
在国家对稀土资源进行整合的背景下，从2004年开始，赣州方面对境内稀土资源的整合动作便持续不断，刚开始是赣州国资委牵头，联合赣州境内各县级财政局、国资局，在88个稀土矿山采矿权的基础上共同组建赣州稀土。
4年后，赣州国资委退居幕后，将所持赣州稀土股权划转至赣州发展投资控股集团，后者则于2010年将赣州稀土股权转让给赣州工业投资集团。
2011年，赣州国资加大整合力度，赣州稀土股权几经更迭，昌九生化与赣州稀土的借壳绯闻即由此而来。当时赣州工业投资集团一度被传将取代昌九化工集团入主昌九生化，由于赣州工业投资集团正好持有赣州稀土股权，加上昌九化工集团亦属赣州国资委旗下资产，故昌九生化或将被赣州工业投资集团借壳并获注稀土资产的传闻甚嚣尘上。
时间来到2012年。当年12月28日，昌九生化发布了一则“突兀”的公告，公告主要内容是：
鉴于昌九生化近期股价涨幅较大，赣州工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特向赣州市国资委请示要求明确赣州稀土资产注入问题，赣州市国资委在复函中表示：鉴于组建国家级南方稀土大型企业集团的方向、途径、方式等尚未确定，稀土产业整合工作尚未到位，市属国有稀土企业的产业结构、资产质量等方面还不具备整合上市的条件，因此，没有将市属国有稀土资源、资产注入昌九生化的考虑。
公告说得很清楚，没有将稀土资源注入昌九生化的考虑。作为一家有稀土资产借壳绯闻的公司，这明明是一则利空的公告。公告发布当天，昌九生化股价跌停。
但是，这个市场的想象力无比茂盛，广大小散的脑洞比太平洋更加辽阔，很快有人把这则公告解读为重大利好！逻辑是这样的：
1、此前很长时间，已经没有人提昌九生化和赣州稀土重组的事情，你毫无预兆地出这么个公告，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2、市属稀土不注入，非市属的没有提及，那么非市属的可能注入呀！
3、现在还不具备上市条件，不等于以后不具备上市条件；现在不注入，不等于以后不注入。市场麻利的得出结论：价值千亿的赣州稀土将要借壳昌九生化！
后面那场面大家都知道了，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没钱的借钱，有钱的融资，大搞快上，争前恐后，荣华和富贵两兄弟扯着一张笑得稀烂的脸在向他们招手。
笔者清晰的记得，在2013年的那个哀鸿遍野的熊市里，昌九生化凭借着这稀土故事，在A股市场一枝独秀风光无限，不到半年时间股价从15元附近飙到了40元。5月9日飙到历史最高点：40.6元。
就在众人狂欢之际，黑天鹅已经在昌九生化的上空盘旋，准备降落：另一家上市公司威华股份与赣稀集团于6月17日秘密签订了重组协议。7月6日，昌九集团将手中1800万股股票拍卖，梁少群、梁耀光及东海投资分别竟得1200万股、400万股和200万股，并在9月30日前清仓。
2013年11月4日，威华股份公布了与赣州稀土重组的消息，A股一只经典黑天鹅从天而降，昌九生化股价遭到血洗，10个一字跌停板，让多少小韭捶胸顿足欲哭无泪心如死灰啊。
飞来横祸——酒鬼酒塑化剂事件
2酒鬼酒，一直以酝酿湘西千年文化，传承湘西古老秘方自居，其香型和工艺在中华酒林独树一帜，被列为“中国地理标志产品”。号称“无上妙品”的酒鬼酒跻身于高端白酒行列。
酒鬼酒自上市以来，一直是私募和基金喜欢长期持有的白酒板块中的热门个股，其股价自然也是“无上妙品”。从2009年到2012年，酒鬼酒的股价一路走强，从最低5元出头涨到60多元，是大A股少有的10倍股。
2012年11月19日，白酒行业飞来一只影响达数年之久的黑天鹅。
当天，21世纪网在酒鬼酒实际控制人中糖集团的子公司北京中糖酒类有限公司购买了438元/瓶的酒鬼酒，并送到上海天祥质量技术服务有限公司进行检测。检测报告显示，酒鬼酒中共检测出3种塑化剂成分，分别为邻苯二甲酸二(2-乙基)己酯（DEHP）、邻苯二甲酸二异丁酯（DIBP）和邻苯二甲酸二丁酯（DBP），其中酒鬼酒中邻苯二甲酸二丁酯（DBP）的含量为1.08mg/kg，超过规定的最大残留量。
从“酒鬼酒塑化剂含量超标260%”消息正式传出的2012年11月19日，仅仅一天时间，不仅酒鬼酒股票手忙脚乱的停牌，整个白酒板块都遭受重挫。据相关估算，11月19日当天，两市白酒股总市值共蒸发近330亿元。
这仅仅是短期影响，自塑化剂事件后，整个白酒板块一蹶不振，特别是当事人酒鬼酒，如遭雷击，股价一泻千里。整个白酒行业从此陷入了持续低迷的困境，直到如今，这种困境才有所缓解。
疯狂的疫苗：重庆啤酒事件
3重庆啤酒的乙肝疫苗故事始于1998年。彼时，上市不久的重啤手握从股市募集的巨额资金，除了用于啤酒主业扩张外，重啤还在寻找适合的收购项目。
据媒体报道，一位叫王军的本地投行人士穿针引线，把第三军医大学吴玉章教授的乙肝科研成果，介绍给当时的重啤董事长华正兴。这个王军当时是申银万国证券公司重庆总部总经理，在重庆证券界颇有名气，据说此人巧舌如簧能气死郭德纲，在圈内极具煽动力。
在王军的游说下，重啤董事长华正兴对吴玉章教授的“治疗用（多肽）乙型肝炎疫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吴玉章何许人？此人从1989年起就在第三军医大学免疫学研究所对“治疗用（多肽）乙肝疫苗”进行研究开发，取得一定成果。老吴是一名痴迷于乙肝疫苗研究的科研人员，但对资本市场并不懂，他求助于重啤，主要希望上市公司能提供科研经费，继续进行乙肝新药的研究和开发。
于是郎情妾意一拍即合。这个项目的想象力足够大，题材够劲爆：我国约有乙型肝炎病毒携带者1.3亿（全球有6亿），慢性肝炎患者3000万，治疗性乙肝多肽疫苗一旦成功，那就是震撼人类的世界性医疗革命。
当年10月末，重啤发布公告称，将斥资1435.2万元收购佳辰生物52%股权，这场长达13年的资本故事由此开始。
重庆啤酒很快成为了资本市场上的香饽饽，众多机构在里面进进出出，热闹非凡。其中东方证券、国泰君安、宏源证券、国联证券、富国基金、华夏基金、华安基金等大机构悉数参与。这个故事被一拨拨庄家所利用，并在资本市场放大，沦为炒作股价的利器。
1999年4月，重啤股价从12元左右开始启动，并在当年股市著名的“5·19”行情中，飙升到30元以上，一场大戏华丽开场。
在申万进驻后，南京证券、东方证券、汉盛基金等几家机构也陆续参与重啤的股价炒作。重庆本地一些关系大户，也跟庄赚钱。据说听过王军演说的人，几乎都热血沸腾地相信“重啤股价会到百元以上”。
1999年8月，重啤趁股价高涨配股再融资，并把筹集资金中的8710万，再次投向乙肝疫苗项目。在配股说明书中，重啤再次为乙肝疫苗项目描绘了一幅美妙蓝图：疫苗产业化第一期工程建设周期为2年，投资回收期为1.1年，达产后，可实现销售收入2.2亿元，实现利润1亿元。
而实际上，2000年和2001年佳辰生物的业绩是微利，远达不到配股时预计的盈利1亿元，2002年又回到亏损状态。
在2002年到2005年的熊市里，重啤也迎合机构不断释放利好：在2003年4月实施10送5股；2004年2月公告外资英国啤酒商苏格兰纽卡斯尔公司收购重啤5000万国有股；以及乙肝疫苗I期临床试验结果显示安全性还不错。
2006年3月，重啤再度传来好消息，公告称：乙肝疫苗期临床研究试验II期A阶段开始启动。受此利好消息刺激，重啤股价一路走高，并在2007年7月涨到51元。
其后，有关重庆啤酒乙肝疫苗的消息阴晴不定。先是机构中传出一个不利的消息，重啤乙肝临床试验II期A阶段在北京大学附属医院的试验失败。到了2008年3月，试验评审会却又肯定了临床试验的结果，但是并未公布具体试验数据。在这期间，一拨拨的机构仍然在玩着击鼓传花的游戏。
时间到了2010年，重啤乙肝疫苗仍未获批新药证书，2011年，预期中的销售现金流依然无法实现。那美丽妖艳的疫苗，仍然是雾中花镜中月。
这些危险信号并未让投资者警惕。相反，一些家大业大钱多人傻的机构仍然对这个剧本无限痴迷。其中大成基金从2009年一季度起买入重啤。其后持续加仓，截至2011年9月底，大成旗下9只基金重仓持有重啤总股数达到4495万股，市值将近30亿。
随着大成等一批新机构的进入，重啤股价持续推高，一直维持在50元-70元区间，并在2011年11月24日、25日这两天上演“最后的疯狂”，股价冲过了82元，如果从重啤1997年上市的股价计算，复权后重庆啤酒股价达到令人咋舌的约25倍涨幅。
2011年12月8日，重啤公布乙肝项目揭盲结果，其主要疗效指标远远不及预期，疫苗神话宣告破灭。重啤复牌后连续9个跌停，300亿市值灰飞烟灭。
这是一场持续了13年的电视连续剧，它举着洗具开场，捧着杯具谢幕。只是，当帷幕落下，灯光熄灭，又有多少孤魂和野鬼，在那黑暗的角落里嚎啕痛哭。
结束语
4除了上述事件外，A股著名的黑天鹅还有很多，比如臭名昭著的银广夏财务造假案、绿大地造假案及欣泰电气造假案，都给其投资者带来严重伤害，这里不一一列举。
索罗斯有一句名言：“经济史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谎言的连续剧，经济史的演绎从不基于真实的剧本，但它铺平了累积巨额财富的道路。做法就是认清其假象，在假象被揭穿之前退出游戏。”
在我们这个市场里，形形色色的剧本层出不穷，投资者尤其需要擦亮眼睛。这里面概念横飞，题材乱舞，故事搂着套路。在那一个个剧本里，小散们憧憬的大结局往往是这样的：一个美女从天而降，款款来到你身旁，拉着你的小手手，说：“你好，我是来自天宫的七仙女。
”而实际上，故事的大结局基本是这样的：一只黑天鹅从天而降，骑在你的头上，拉了一泡热气腾腾的鹅粪，然后说：“你好，我是来自非洲的黑天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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