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下午2点,首都儿研所附属儿童医院输液室的角落里,家住丰台区的小学四年级男孩奇奇(化名)正在爸妈的陪伴下输液,这已经是他没去上学的第十天。他告诉记者,最近这一周,自己每天都要输两大袋的药液。记者留意到,这两袋药液加起来有2斤左右。
不大的输液室里,全都是和奇奇年龄相仿的输液的孩子,不少家长自带了折叠小板凳在旁边陪护。
奇奇爸爸张先生(化姓)坦言,这已经是他们夫妻俩请假带孩子看病的第10天。据他回忆,10月20日那天,孩子在学校开始出现咳嗽、乏力、精神不振的症状,老师电话通知他们把孩子接走。那时候,“儿童支原体肺炎”已经成为家长圈的热词。张先生赶忙带儿子去了家附近的731医院,但经过检测,奇奇的肺炎支原体检测呈阴性。不过,鉴于奇奇的症状表现,医生给他开了阿奇霉素,让奇奇先回家自行服用5天。
然而,服用阿奇霉素三天后,奇奇的症状并没有得到控制。10月23日一早,奇奇的体温越飙越高。张先生和爱人赶忙带奇奇去了北京电力医院,拍完肺片,结果让夫妻俩吓了一大跳——奇奇已出现白肺。“我和他妈妈当时都慌了。”张先生说。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电力医院的医生却告知他们,需要到三甲医院进一步就诊,并给他们推荐了四家医院,其中包括首都儿研所附属儿童医院和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此时已经是23日下午4点多。夫妻俩赶忙开车带孩子来到了位于东二环的儿研所,达到医院已经是下午5点多。
经过了挂号、排队候诊、问诊、取药、输液等流程,输上液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9点。“急诊排了大概有5个小时,等我们看上,打完当天第一次点滴,用了大概是将近9个小时。”
某儿科医生曾向记者表示,“卫健委为了保障所有儿童能够得到安全合理的诊治,所以他希望初诊的病人在综合医院和二级医院看,进行一个分流;同时要尽早识别出重症,然后重症收到有经验的三甲医院,完成一个双向的转诊。”但她也透露,由于今年是支原体肺炎流行大年,生病孩子的基数是非常庞大的。因此,重症病例数也就显得很多,这也导致三甲医院压力较大。然而,张先生告诉记者,“门诊大夫都说我们应该达到住院标准了,但是当时在我们前面排了将近有600多个要住院的孩子,那就意味着至少半个月以内是不可能住院的,没有办法,只能保守治疗。” 无奈之下,过去的七天时间里,张先生夫妻俩只能每天请假,往返驱车3个多小时,在丰台和儿研所之间穿梭,带孩子输液。“我们天天在这打点滴,目前来看,可能还得至少一个星期。如果我们要是能够住院的话,可能进程会提前至少一半。”张先生拿出厚厚一沓化验单和输液处方单,“粗略估算,这一整个流程下来,除去医保报销,自费费用就得5000元起步。”他说。采访中,不少家长都说,每天晚上7、8点才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整个急诊走廊里满满的都是人,几乎到了无处下脚的地步。据奇奇妈妈介绍,有好几天他们早上7点半到达医院输液时都发现,前一天夜里急诊的号还没看完。“下午1点多的时候,护士在分诊台贴了个纸,写着截止到400多号都是上午的号,但当时才叫到了200多号,等于到了下午两三点,上午的号还没看完。有好多人都是半夜12点来的,到了第二天早上六、七点钟才看上,都是这样的,真的是太难了。”不少输液室里的家长都表示,这样的现象已经成了儿研所每天的常态。“医生其实已经在高负荷工作了,在那扎针那个护士头都不抬,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在那排着队,那个汗顺着脸往下淌。医生1分钟都不带歇着的,也都是叫外卖进来,相当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然后你晚上又要排夜班。急诊这边就更不用说了,24小时。”奇奇妈妈指着正在排长队的分诊台说道。“为什么都挤到这来了?因为去了其他医院治不了,还是给你往这儿推,我们是没办法。”在输液室内,记者也看到了与奇奇家类似的情况,从房山、通州、甚至河北某些城市前来就诊的。另据记者了解,为了“迎战”就诊高峰,北京儿童医院和儿研所积极调配院内资源,多科室协同分担接诊压力。目前,这两家医院不仅仅只有呼吸科和内科在收治支原体肺炎的患儿,几乎所有科室都在进行积极支援,收治肺炎患儿。“支原体感染确实是一个高峰,数据最高的时候比平时的感染率是上了三倍。”某三甲医院儿科主任医师如是说。据她介绍,刚刚过去的十月中旬,北京地区儿童支原体肺炎达到了一波就诊高峰,呼吸道感染的患儿中,有1/3都是支原体感染。为何今年的支原体肺炎来势汹汹?记者查阅资料了解到,支原体肺炎一般每5年左右出现一次感染高峰。数据显示,2007年、2011年、2014年和2017年,北京肺炎支原体感染均达到了高峰,也就是所谓的“大年”。在高峰年份中,支原体肺炎病例数量可能超过常年的两倍甚至更多。也有专家日前分析,过去三年,由于疫情防控措施,呼吸道疾病的发病率有所下降。再加上户外活动减少,随之而来的是免疫力不足等问题,特别是对于儿童来说。多重因素叠加下,今年儿童支原体肺炎呈现大流行。有专家表示,今年冬季可能会迎来新一波呼吸道感染的高峰。除了支原体肺炎外,合胞病毒、腺病毒、副流感病毒、鼻病毒目前都有散发。另外,秋冬季也是流感高发的季节。为避免合并感染,造成重症,建议公众及时接种流感疫苗,做好个人防护。“大流行”的到来,也为公共医疗卫生体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建立上下联动的多部门应急协作机制,让各级医院、各个科室形成合力,显得尤为重要。而从长远看来,加强基层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建设,提高基层诊疗水平,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