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住了一晚，顺便练了个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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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夜奔北京在灯草胡同建立四合院客栈，当时定下的规矩是“夜奔全体成员要习武，拳脚之间找分寸”。大家在工作之余，练拳、习字，都是修身。摄影 / 黄鸿玺
- 风物君语 -
出门在外
选择住民宿的人
总是怀着对当地生活的一种好奇心
而让这散落在城市角落里
一个个民宿变得有神的
则是经营它们的主人
今天我们讲的是一个热爱武术
和中国文化的民宿主人
黄鸿玺
8 月的一个周六，立秋不久，北京的天还很热下午4点，武术课在民宿“夜奔北京”的四合院里开始，中间休息了两次，每次 10 分钟。
夜奔北京并不算大，是一个一进的四合院，现有 10 间客房和一个有客厅功能的咖啡厅。来练武术的十几个人已经很熟悉武术课的纪律，比如累了渴了想喝水，只能在大家统一休息时进行，不能随意离开队伍去拎水瓶子。
因为初来乍到，我不小心坏了规矩，黄鸿玺在队伍外一脸严肃地说：“这里不能随意喝水。”他在练武时对学生很严厉。如果哪个学生踢腿的时候偷懒，黄鸿玺会沉着脸让他回到原点重新踢一遍。
▲ 黄鸿玺称院子里现在练武的这个班是“武术共享 2.0”，他们之中有的已经连续上了 4 个月的课。他说，来练武的人来自各行各业，身份各不相同，都愿意在周末抛掉身上的“包袱”来练拳。供图/夜奔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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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民宿名字源于“林冲夜奔”的故事
▲ 自从 2015 年黄鸿玺去“一席”演讲后，夜奔北京更火了，越来越多的人慕名去上他在夜奔北京里教的武术课。图/截取自《一席》演讲片段
起初，黄鸿玺的武术课只对客栈的工作人员开放，后来住客也开始跟着他习武。第二年，武术课对外开放，有兴趣的人报名就可以参加。在“一席”上，黄鸿玺用 35 分钟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这个故事后来多次进入不同媒体的叙述中，有点他个人小传的意味。黄鸿玺在中国台湾出生并长大，小学毕业那年和家人去了加拿大生活。高中时，因为加入一个叫“少林拳”的冷门社团开始接触武术。
他讲了辗转回到台湾后的拜师感触，对当时台湾社会急功近利的氛围的回忆和思考，又如何开始做推广武术的“流浪者计划”，因此结交了天南地北的朋友，并最终决定扎根北京。
因为“林冲夜奔”的故事，而他练的拳种也源自河北沧州，因此客栈取名“夜奔”；因为要谋生，自己也得找个地方落脚，所以“夜奔北京”做成了民宿。
大学毕业后，黄鸿玺从加拿大回台湾拜徐纪徐为师。初拜师，老师让他先打一些动作来看。一阵比划后，他听到的评价是“你不懂中国文化，所以练不了中国武术，也学不好”。幸运的是，黄鸿玺最后还是找到了这句话的“解药”。
在此后他学习武术的 5 年时间里，徐纪徐都让他“练非常基本的东西”—踢腿、打拳。此外，让他去看戏曲表演，比如京剧和昆曲；教他写毛笔字，让他读诗词，让他重新去了解中国传统文化。
▲ 供图/夜奔北京
他把这些所得归纳为“要把基本功培育好，再去做拳术练习”。黄鸿玺是在 2011 年来到大陆的，而 2009 年和 2010 年，正是互联网行业大爆发时期。“我是来做最传统的产业的，在最接地气的地方，遇上整个国家天翻地覆，很巧也很不巧地看到了这个变化。”黄鸿玺说。
“台湾就很明显，我们的文化自信被剥掉了。我们每天都在说，我们的文化多丰富，这是假的。这是用嘴巴在讲，这不是用身体在做。”黄鸿玺说，“这和我们上一代差很多。练拳就是，你到底是把自己讲得很厉害，还是我们一拳一腿来练。老一辈是这么出来的，新一辈不是，是看我们把饼画得有多大，先把照片拍得很漂亮，再去想我们的内容是什么。”实干的精神和原则，黄鸿玺很坚持。
在我表示要去拜访他的客栈时，他在微信上热情地邀请我参加课程。我说“我不会武术”，他坚持说：“不开放参观，只欢迎一起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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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间民宿里，习武是日常
▲ 这么多年来，不断有人问黄鸿玺，带领大家坚持练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增加民宿的特色吗？是为了追求表演效果吗？他总是回答：“练拳只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摄影/钟权
武术课正式开始之前，所有人都得站直了跟着另一位武术老师刘艺一起说“重道、尊师、爱同学”。黄鸿玺说，这是请大家在上课的时间和空间里，尊重武术的传统和精神，也感谢老师的时间与投入，互相友爱，一同努力。
刘艺是黄鸿玺来到北京之后才找到的老师，现在主要负责教课。黄鸿玺往往在队伍后面一起练习，“以习武之人的视角观察课程的效果”，只有遇到需要补充的时候，他才在后面说几句。前半堂课的第一个动作，刘艺教了单脚站立：一只脚在地面支撑，另一只脚悬空上下画圆圈，越慢越好。
这是一个模仿农家水车结构的动作，锻炼腰胯的整合与力度。接下来是蹲跳，上身的动作需要模仿蝙蝠落地的样子。有时候一个动作讲完，学生们会围住刘艺，探讨动作要领。
▲ 供图/夜奔北京
在我们练习的过程中，黄鸿玺的画家朋友文那带着两个美国朋友来参观。两个美国人在观看了一段时间后，也加入了练武的队伍中，院子里的人越站越满。
这就是夜奔北京周六习武的日常。自从武术课对外开放后，旁听的人越来越多每节课都有新同学。有时候，学生要在胡同里排队，没有办法挤进来。来的人太多，空间又不够，今年黄鸿玺也调整了课程安排。课程限定人数，先报名的人先上课，一次连续上两个月，再来下一拨儿。
课程仍然免费，但为了督促学生，他设置了惩罚制度——先收押金，如果学员的课都来齐了（包含两堂取消课，可做请假用），押金在课程完毕后全款退回；如若不行，全款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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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民宿，出了名，也出了北京
▲ 供图/夜奔北京
除了武术课，夜奔北京里还设有书法课和瑜伽课。
这两年，黄鸿玺把“夜奔”开到了大同和平遥。平遥的店铺和北京相似，是一个四合院，总面积比北京的大 3 倍。因为老城破坏严重，夜奔大同最终选址在老城外第一排的大楼里，22 层，可俯瞰大同古城。
2017 年，黄鸿玺做了一个新尝试，在“小长假”期间把北京跟着他习武的同学带到大同去，接连 3 天在老城下，早上和下午都连续练上 3 个小时。
他说这样做是为了让学生们体会“古时候真正练拳的节奏”。“或许，我在做从 0 到 1 的事情。0 到 1 做好了，1 到 10 做好了，他们要做的第 99 分才有可能。”黄鸿玺说，“武术没有捷径。拉筋，下腰，踢腿，不管你什么门派，都得做这些。”
文丨张田小
本文选自《地道风物·民宿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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