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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读书 | 一只野外大熊猫的北行浪漫史

看熊猫 2023-06-30



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地震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卧龙自然保护区核桃坪基地距离震中只有10千米,基地共有32套大熊猫圈舍被毁,大熊猫一死、一失踪。

 

失踪?去了哪里?找到没有?在哪里找到的?找到之后它是怎样的面貌?事实上,地震灾难发生时,灾区的不少居民都在四处避险逃生,人如此,大熊猫也是如此。

 

或许大熊猫与人都有同一种认识:这世界的生成,是为了承载众生,任何一种生物都没有权力将天地据为己有。所以那些宣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狂徒,那些筑篱笆、竖木柱的画地为牢者,不就像宣称“天是我家的、地也是我家的”一样可笑?

 

夏目漱石书中的那个主人公家猫——大熊猫的表兄弟就一针见血地批判过人类的贪欲:“假如土地可以被切块论一坪多少钱来拍卖,那么我们所呼吸的空气,也能被切成一尺见方的小块来零售么?假如空气不可零售、天空不该被划界,那么,土地私有岂是合理的?正因为我有这种观点,也奉行此信条,所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当然,不想去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啦!但若心之所向,管它东西南北,我无不从容前往……”

 


我想,也许那只失踪的大熊猫正是这样思考的,天地众生物共享;或许它还肩负了家族使命,要在六大山系访寻,看看在这些山系之外是否有它们最安全的栖息地一一可以永远摆脱天灾人祸打击的栖息地。

 

进一步设想,那只失踪了的大熊猫制订了长期计划,它放弃了大熊猫的正常生活,从北到南,要把所有的栖息地都考察一番。它会经历怎样的危险?最终它有什么收获?

 

我们就把这只大熊猫叫“震震”吧!它是一只具有非凡勇气的成年雌性大熊猫。它就是穿梭在我现实和意识空间的独一无二的那只大熊猫。让我们跟随它北上,跟随它生命的律动和自然呼唤,北上,去寻找,去创造。

 

穿高速路

 

震震决定北上了,它打算前往岷山山系。不过它往东去九顶山的时候,必须穿越一条高速公路。那几乎是大熊猫视为不归路的地方,高速公路上川流不息地奔驰着各种有轮大怪物,一旦避之不及,就会肝脑涂地,死于非命。

 

震震也有可能绕道南行经过西岭雪山——夹金山,穿过人潮汹涌的都江堰,进入九顶山。曾经就有只大熊猫这样做过,它进入都江堰市区之后,被人发现,只好仓皇逃到一棵高树上躲避。

 

人们围着那只闯入市区的大熊猫议论纷纷,以为它迷了路,才胡乱闯到市区里来。

 

实际上,站在大熊猫南来邛崃山系、北往岷山山系的廊道上看,都江堰市就是它的一个必经之地。也许若干年后,人和大熊猫在都江堰任何时候都能和谐相处。

 

震震一边走,一边不停地鼓励自己:汶川地震中幸存无恙,算是欲火重生了,怕什么!为了节省一些时间,震震决定冒险:对,穿越高速公路去九顶山。

 

高速公路是动物们的坟场。震震越走越近,高速公路上那些有轮大怪物的声音震耳欲聋,它起初很害怕,不敢挪步。但它看见很多高原林蛙也在往高速公路那边跳,一些鸟也在往那边飞,它的心里没有起初那么害怕了。它悄悄地跟在林蛙后面,一步一步,接近高速公路。

 

震震仔细观察。

 


林蛙是两栖动物,在其生长发育过程中,蝌蚪期和冬眠期在水中生活,而变态后的幼蛙、成蛙的活动期在陆地生活,两栖生活的时间分别为6个月左右。

 

林蛙每年春天完成冬眠和生殖休眠以后,沿着溪流沟谷附近的潮湿植物带上山,开始进入完全的陆地生活。林蛙对栖息的森林类型有一定的选择,同时对山林的方向也有一定的选择:春季气温低,林蛙喜欢在温度较高的南坡活动;盛夏时节林蛙喜欢在山林的北坡活动。林蛙在林中活动有一定范围,一般以越冬和产卵地为中心,向外1千米~2千米的距离,否则林蛙会找不到适合的越冬场所而死亡。林蛙一般不越过山顶,但能越过低矮山岗。

 

现在,林蛙冒着生命危险穿越高速公路,可能要奔向它们选择好的山林方向。

 

“一段20千米的路面,每年会有近6000只林蛙丧命其上。”身边一只见多识广的蟾蜍说。它说话时,眼晴几乎都得眨一下。震震问:“单单林蛙就有那么多死在这里,一定会有别的动物遭遇相同的命运吧?”蟾蜍答:“就连人类自己,也有被碾死在上面的。”说完,蟾蜍似乎觉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三步并作两步,爬过了高速公路,向对面的一条小溪奔去。

 

震震心里又难过又恐惧,这凶险之地断不可流连盘桓,得选择最短的距离迅速穿越,才可能把自己面临的危险降到最低。

 

它竖起两只黑色耳朵很专注地聆听,路面两端的远处轰鸣声似乎小了,小到几乎听不到了。它知道那些有轮大怪物还在远处。对面是一片玉米地,地的后面便是一个斜坡,坡上长满茂盛的灌丛。它三步并作两步,急怯怯地就穿过了公路,没入对面的玉米地中。好饿!只好就地取材。震震抓起地里的玉米杆,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震震有着非常强大的空间定位功能,它知道再走几天就可以进入九顶山了。

 

大快朵颐一通之后,震震在玉米地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它又出发了。

 

这天来到九顶山,它几乎毫不费劲地就找到了专属于大熊猫的兽径,找到了好吃的冷箭竹和短锥玉山竹,还有巴山木竹、拐棍竹。震震一边走一边盘算兽径上的标记就像人类城门上的告示,它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这座山上的大熊猫常住居民是35个。

 

震震跟见到的每一位同类打招呼,嗯嗯连声,让它们来嗅自己,嗅自己的屁股。表明自己作为旅者穿越它们的巢域,不是侵犯者,让它们解除戒备。

 

震震看到一片被虫子咬过的宽大的叶子,虫眼排成一队,渐次缩小。大自然给了它闲情逸致的时间和机会。震震在叶子下面睡了一觉,醒来决定发挥自己懂多种语言的优势,给这一幅画取一个恰当的名字。《礼拜》?左边的虫眼形状倒是有些像人在礼拜的样子,但右边却不像,不妥。《列队》?太缺乏创意了吧,不好。咦,讲述古老的传说,经常会这样说:“很久很久以前……”那就取名“ Long long ago…”吧!

 

在旅途上就得用想象打发时间,震震对自己说。

 

震震不属于这里,但是它在这里畅行无阻,它的青春貌美让雄性的居民欢天喜地。不过,哼哼,震震计划得很好,所有的大熊猫的发情期已经过了,震震算准了这个时候来到九顶山。

 

马不停蹄,猫不辍掌,震震经过一个月的攒行,走到了九顶山的尽头,顺便拜访了相邻的千佛山。

 

“雪山论掌”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进入冰雪的二月。震震在行走中,身体不知不觉散发出来一种恋爱的信息了。

 

它的美丽和坚韧受到众多雄性大熊猫的尊敬和青睐。在王朗海拔2600米的山林里,来了众多大熊猫族里的大英雄。它们相约,为了这个美丽、伟大的修行者而公平决斗,让胜者赢得它的芳心。震震想,既然命运要安排我在这里结识一位如意郎君,那也可以接受。

 

人类的想象世界里,有华山论剑的武林大会;大熊猫的世界里,也有“雪山论掌”的比武招亲。比武大会持续了好久,胜负难分。震震在观看它们决斗的时候,长途跋涉的劳顿席卷而来,它情不自禁地趴在树干的凹处鼾声大起。

 

终于,一只棕色的大熊猫进入它的视线,大家叫它“棕毛”。“棕毛”健壮灵活,掌风绵里藏针,源源不竭,一连击败了好多对手。震震看到那只棕色大熊猫一路过关斩将,最后与一只“独耳”决斗。

 

两只体重超过160千克的灵巧大熊猫在林间扑腾,一会儿上树,一会儿劈掌,一会儿双掌对攻,一会儿杀到河边,使出了浑身解数,斗到后来依然不分胜负。这时,挂在树枝上的松萝影响了震震的视线。这种真菌和单细胞藻类的共生体,是地衣的一种,是空气质量的检测器,稍有污染都无法存活。它还是林麝、川金丝猴爱吃的食物。

 


松萝的捣乱让震震不得不换了一个位置。

 

也就是在河边,“棕毛”与“独耳”再一次分庭抗礼,如同比试内力的两个武林高手,陷入长时间的僵持之中。趴在树上的震震,打了一个哈欠,恍恍惚惚间,手里正啃着的缺苞箭竹掉下去,不偏不斜,砸在“独耳”的脑袋上,“独耳”一惊,掉进了水中。

 

震震是这样一只伟大的大熊猫,它似乎有意无意地用手中的食物改变了大熊猫世界的择偶规则,它喜欢的“棕毛”变成了新郎。

 

新郎来到震震的面前,它虎背熊腰,柔情似水。新郎只身游历最北的秦岭高地,一待数年,以至于肤色都变成了黑色与棕色杂糅一体的模样了。

 

震震问“棕毛”:你在秦岭那边吃什么?

 

“棕毛”说:竹叶。

 

那一年,秦岭发生了犬瘟热,许多大熊猫染上了病毒,而“棕毛”死里逃生。躲过死亡威胁的“棕毛”在那里与羚牛争食物、与黑熊争兽径、与其他大熊猫争夺地盘,终于凯旋,它闯出了一片天地。

 

暗针叶林见证了它们的爱情。

 

震震在蜜月之后,迅速告别了大家。它需要回到故乡的领地,做生产的准备,喜迎小宝贝的到来。

 

凭着它的谨慎与勇敢,它走过了连接邛崃山和岷山的最危险的廊道,见到了体格强健的牛羚、坏牌气的野猪;见到了体态轻盈的斑羚、鬣羚和毛冠鹿;见到了长相与它稍微有点相似的长尾巴小熊猫。当然它还碰上了大块头的黑熊。还好,跟黑熊遇上时彼此都很克制,相安无事。震震最不喜欢的是豹猫、金猫,它们自祖先开始,就是一副阴谋家的样子。树上奔跑的藏酋猴、川金丝猴,就优雅得体多了,一路上它们相互招呼,真是友好。不过猴群内部倒是正在进行一场争抢王位的战争。而且打得不可开交。它们的家事,震震怎么理得清呢?

 

震震在森林中还见到了蓝马鸡、血雉、红腹锦鸡、红腹角雉等。它正要跟它们表达友好问候的时候,它们突然就藏起了身形。原来天上正飞翔着一只秃鹫。

 

它成了大熊猫界的百科全书了,像英雄一般回到了故乡。

 

接下来的时光便是做最好的母亲的时光,它决心牺牲旅游的时光,要把自己与岷山英雄的结晶养得健硕滚圆。(摘自《寻找蓝星上的熊猫王国》 主编|王强)



《寻找蓝星上的熊猫王国》

主编:王强

副主编:陈红卫 胡彦

出版社: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

 

本书将大熊猫的视角与科考人员的视角相结合进行创作,以名叫“张震震”的大熊猫为线索,辅以参与全国第四次大调查的科研人员的视角,将作为野生大熊猫代表的“张震震”的所见所闻所想,与科研人员的调查判断相结合,语言生动有趣,创作风格独特,寓科普知识于轻松活泼的故事铺设中,既避免枯燥的科普说教,又能让读者领略自然科普的魅力,了解人类探索自然、征服自然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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