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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康乐幼儿园

2016-06-18 高建东著 追忆青涩


1960年第14期:大灾之年夺丰收——1960年是建国以来遭受最严重自然灾害的一年。但华北地区战胜严重旱灾,获得了小麦丰收。1960年第14期《人民画报》封面是河南偃师县南蔡庄人民公社的联合收割机在大面积小麦丰产田里收割。1960年,全国农业生产遭受了近百年来没有过的严重自然灾害,受灾面积达9亿亩,占全国耕地面积的一半以上。但在河南偃师县却是一派丰收景象,全县人民团结一心,战胜200天无雨的干旱,从“老天爷”手里夺得了夏粮丰收,46万亩小麦一望无际、金浪滚滚。在大灾之年全国粮食紧张的情况下,这里的夏粮丰收意义非同寻常。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一编


蒙昧碎影

 

总第一部、幸福时光

 

十、康乐幼儿园


那是中国著名的1960年,桃花春阳的一天,我过了四周岁生日。

一天,我坐在父亲那辆英国老三枪牌大链盒自行车前横梁上,就去了北城区二道巷内的省立康乐幼儿园。

父亲给我办理了“全托”;星期一送我到幼儿园,星期六下午再接回家,过一个星期日,到星期一早晨上班,再送我到幼儿园……


从那一天起,一直到我过了六周岁生日要上小学一年级,之前我的生活,主要就在康乐幼儿园;仅仅星期日一天呆在家,跟父母还有大妹妹在一起。

 

上幼儿园时,我的大妹妹已经一周岁半,给我的印象,就是先是躺在炕上嘤嘤啼哭,后来学会了走路,就纠缠着母亲哇哇大哭!


母亲在屋地上洗盆内搓板上揉洗衣一脸疲惫,满手满胳膊肥皂沫……


我清晰地记得,父亲把我交给一位在脊背和鼓鼓的胸前各垂一条粗粗的乌黑长辫子的黄老师。父亲介绍说:

“宝宝,这是黄老师呀——快叫,快叫黄老师……”

随后,父亲就径自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幼儿园。


那时,父亲忙革命工作从早到晚不沾家!

多少年以后,在父亲的一叠10几个其中一个笔记本里,我第一次读到了郭沫若的那首诗篇:


天安门上红旗扬,

毛主席画像挂墙上,

亿万人民齐声唱,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寿无疆,

毛主席呀毛主席,

你真赛过我亲爷爷!


我真是无比惊骇!

那应该也是一种炽烈的时代情怀,人民情怀!

 

我记得,我直接上的是中四班。
    梳两条乌黑长辫子的黄老师,十分和蔼,笑咪咪用她温暖绵软的陌生大手,拉起我的小手,领我到一群小朋友身边。

小朋友们正在院落一角一架用熟铁管焊接而成的组合攀爬器上玩耍,或者在周边玩耍。

我像在动物园看猴子一般、观看那些陌生小朋友在组合攀爬器上爬上爬下,吵吵嚷嚷。

 

黄昏时分,天暗下来,一眨眼功夫,组合攀爬器上的小朋友踪影全无。

院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是那么孤单无助!

 

院里漆黑一片,我独自一人站在组合攀爬器边上。

我非常恐惧,那意象在我以后几十年的人生岁月中——主要是在背运的时候——屡屡出现在梦中……


晚饭时间到,黄老师来拉起我的手,走进一个大饭厅。

小朋友们已经规规矩矩坐在各自单人小桌前。

先是黄老师给大家派发碗和勺子。那是一种绿色水纹状小洋瓷碗。

之后,黄老师提来饭桶给大家盛饭。于是每人碗里有了多半碗那种山西特有的和合饭。

我刚拿起小勺,注意到黄老师甩着两条乌黑长辫子,正挨个儿给所有小朋友碗里投进一粒透明晶体。我后来知道了,那叫做鱼肝油,所起作用是辅助吸收饭食中的钙,和使眼睛明亮。

我后来长大,所留下的印象就是,吃鱼肝油(犹如今天吃保健品深海鱼油胶丸),的确对眼睛有好处。


父亲将我送到康乐幼儿园的年代,公开媒体声称为三年自然灾害。

今天一些史学家则说是“中国饿殍遍地的年代”,足足饿死了3000万人(此说,亟需中外史学界认定)!

甚至,还发生了饿急了的村民,杀死自家亲弟弟吃掉、噬食亲生女儿的尸体、分食自己父亲尸体,盗挖自己村民尸体烹食等骇人听闻的“案件”(甘肃临夏记事);最可怕的是当时那些丝毫没有人性的“坚决贯彻上级意图”的歪嘴和尚念歪经的干部,他们“抄家抢粮、拆灶砸锅,将饿疯了饿极了,不得不去庄稼地偷吃粮食、偷吃胡萝卜蔬菜的人‘捆绑吊打、致伤致残致死’”(摘自《1960年,廖伯康向毛主席告状:四川饿死1000万人》)!



我后来听院里大人们谈三年自然灾害(1959年至1961年),在太原,当时一辆崭新的上海飞鸽牌自行车,仅仅可以换半面口袋胡萝卜!

……

真是万幸,在那个年代,我上了康乐幼儿园,根本没有挨过饿!

不仅没有挨过饿,还十分讲究养生,补充鱼肝油!


今天,我们这些5060后,正好赶上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启动的全球网络时代!

我们生活在一个拥有神奇电脑、博客、微博、QQ、微信的社会!

我好事“搜狗”一下山西省康乐幼儿园,原来,其正是一个按现在称谓的特权贵族幼儿园。

它是在1949年解放太原后,由太行、太岳老区、两个保育院,和阎锡山政权省立保育院合并而成,履历显赫!

当那时城乡激情万丈、满怀共产主义憧憬的劳动人民,懵头经历解放以来最困苦年代的时候,我却在康乐幼儿园那么有滋有味儿地生活着!(看以上图片,一个孩子入园消费17.00元/月,相当于今天近2000元/月)


今天我还了解到,在那个年代,我的同龄人,不仅有挨饿的经历,还有对于某种传染病的极度恐惧,绝不亚于2003年肆虐中国大地的“非典”疫情!

在今天,大街上偶尔总能看到50后、60后“小儿麻痹”后遗症者。

多少年以后,那些在迎泽公园晨练,在激情广场唱歌,与我同龄的中老年人中,总有一些人,一瘸一拐的!

当然,尽管他们“一瘸一拐”,却丝毫挡不住他们“高蹈”于林立的都市高楼大厦间林荫道上,沐浴在鸟语花香大大小小公园晨辉中,蹒跚蹀躞在熙熙攘攘沃尔玛超市……并且,飞出国门,尽显财气……聚集在巴黎凯旋门下、柏林勃兰登堡门下、伦敦大本钟前、纽约时代广场巨幅电子显示屏前,还有南洋新马泰、东洋韩国日本国……他们团团伙伙,提着大包小包,喜形于色,高声大气,扬眉吐气,留影拍照……


我偶尔还了解到,我的妻子,还有我舅舅家我二姐,竟然都得过小儿麻癖症——真是万幸,没有留下后遗症!

再就是,我妻子他大舅家的长子常丙申(尽管我们同龄,但我称呼他为“丙申哥”),走路也是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腿脚迈步、歪歪斜斜——可以想象,那个年代中国大地上“小儿麻痹”病毒传染多么凶悍啊!

真是万幸,在那时,我多数时间呆在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红色保险箱——山西省立康乐幼儿园——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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