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第一编
蒙昧碎影
总第二部、我上学啦!
三十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许多年以后,当我从坝陵路丁字路口顺坝陵南街朝北肖墙十字路口走,忽然感觉,真是距离太近了!但那时七八岁的我,紧拉大妹妹的手,往北肖墙十字路口走,还要过十字路口去国营菜市场买菜,就觉得路途遥远!
便道土路,起伏不平。我拉着大妹妹在经过公安分局圆门洞前空地上、三棵老国槐树巨大树荫底下时,大妹妹绊了一跤;从地上爬起,拍打自己手上土,我蹲下身拍打大妹妹衣服前襟、裤子膝盖位置的土。
来到菜市场,正好一辆满载大白菜大卡车开来,立刻人们排起买大白菜长龙。装卸大白菜的叔叔很不讲究,往车下扔大白菜就像狼牙五壮士用大石头砸冲上山来的日本鬼子!
我紧拉大妹妹的手在旁边看叔叔卸大白菜入了迷,也忘记了时间。
从叔叔们卸大白菜一开始,我注意到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大群哥哥姐姐,都拿着竹篮和布口袋。当大白菜纷纷重重摔在地上菜叶剥落四处散开时,哥哥姐姐冲上去争争抢抢往自己竹篮或布口袋里装。遇到个别大白菜滚到马路上,哥哥姐姐也负责捡回来扔到白菜堆上。
那一次,我带大妹妹去买菜让一个大姐姐踩了大妹妹的脚。大妹妹被踩哭了。我怒不可遏扑到那位大姐姐身上就是一阵厮打!我给妹妹出了气,妹妹也停止哭声。
我是后来忍不住也加入拣白菜叶大哥哥大姐姐队伍中的。
大妹妹站在一边吮手指,望着我。不大一会儿功夫,我也捡拾到一大堆白菜叶。没有装菜叶容器不要紧,我脱下自己外衣全部兜上白菜叶,那相当于两棵包心大白菜啊!
我非常高兴,弓腰背着用外衣兜着的沉重白菜叶,一手拉大妹妹,一步一步往家走。
在那时,顺坝陵南街向东往家走,路北面要经过裕德西里路口、裕德东里路口、坝陵街路口、坝陵南街三号院大上坡……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背上那一大包白菜叶,我每经过一个路口都要歇歇脚。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饭,正一勺一勺喂大弟弟吃。
“妈,”我一进门,炫耀似地把衣服包、放到外间屋炕上,亮出了白菜叶。“捡的,妈,全是捡的!一分钱没有花。”
“好好,别往炕上放,拿到外面厨房小桌上——钱呢?”忽然,母亲问我。
我一怔!接下来我慌了神,开始翻我的用来包白菜叶的衣服上所有口袋,但哪里还有两毛钱的影子!
“丢啦?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母亲十分气愤,说着伸手掐我的胳膊和腿。最后,我被母亲掐哭了。
那一次丢了钱的事情,我毕生难忘。
我尤其记住了平生第一次听说的人生箴言——“拣了芝麻,丢了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