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兄弟轶事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一编
蒙昧碎影
总第二部、我上学啦!
六十八、兄弟轶事
我从红石崖山脚下的猪圈周围玩耍回来,一进院门,啊——是我大哥!
我大哥,也回我姥姥家来啦(也是他的奶奶家)!
我的大哥,文质彬彬的。(借图——第一张,事实上我大哥比他帅气)
和大哥相比,我和我二哥,明显一下子都变成了粗人!
我那时的印象,大哥离开太原,是在大同市上学,似乎是中等专科一类的学校。放了暑假,他自然也要回自己奶奶家住一阵子。
似乎大哥的学习成绩非常好,还是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骨干,敲一手帅气漂亮的扬琴。
在一年当中的五一劳动节、七一党的生日、八一建军节、十一国庆节、腊月里的军民联欢晚会,只要父亲拿回优待券门票,去军人俱乐部、长风剧院、大中剧院、建筑工人俱乐部看节目,台上总有一个节目是民乐合奏,于是庞大的民乐队倾巢出动,台上满满的;演奏诸如《金蛇狂舞》《翻身的日子》《瑶族舞曲》《喜洋洋》《花好月圆》《丰收锣鼓》《彩云追月》等我后来长大、耳熟能详的曲子,其中在演奏过程中,敲打扬琴的,总是坐在最中央、最醒目位置,两手各捏一柄琴竹,摇头晃脑,不断敲敲打打琴盘,煞是威风!
所以,啊,敲杨琴的我大哥,我心中的偶像!
大哥一来,住在自己奶奶家,那间屋子大通炕、就挤不下了。
第一晚,挤着睡,我躺下后,忽然想,我该让出位置、回太原了!
大哥回到自己奶奶家,第二天一个大白天,他都窝在屋子里看书。
我想上前看一看大哥读什么书,却又不敢。
我犹豫一番,于是,出屋门来到了小溪边。
远远地,我见二哥和姥爷正一起清理猪圈、把一担一担粪土,运到屋后。
我那时一有空,就两脚踩在小溪里……对于姥姥家门前的小溪,从我第一次结识它,到暑假最后一天离开它,始终对它保持着最亢奋的激情!
姥姥姥爷见自己的长孙(我大哥)回来,第二天就腾出了东房厨房大通炕。
炕不大,但也需两条褥子才能铺满;仅有一条褥子,只好横着铺,三个枕头并排炕头正对着门。
第二天晚上,大哥、二哥和我,三人就睡在了厨房炕上。
是的,许多年以后我分析,大哥为什么要那样儿,事情的起由,也许是这样的。我清晰地记着临睡前,我立刻脱得一丝不挂,开始闷着头、猴子一般翻腾自己的背心捉虱子……忽然我就迎承到了大哥惊愕的目光——“东东……在干什么……”
(油画《捉虱子》 1945年 冯法祀)
许多年以后我分析,显然我的粗俗和赤条条引起了大哥的厌恶;大哥瞅我时,眉弓凸起,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目光充满鄙夷!
当然,在那时我可不是以上的感觉!躺在炕上,由于褥子横着放,腿脚都伸到了硬席子上,我先是感觉十分咯脚后跟。接着我就无比兴奋,尽管我在家是长子,下面排排队又大妹妹大弟弟二妹妹(那时还没有小弟弟),但其实我还拥有两个大哥哥;一左一右簇拥着我,我是多么高兴!——两个哥哥,一文一武,呵护着我呢!
不过第二天早晨,我却没有料到,大哥对我的“恶作剧”!
那一天早晨,大哥二哥比我早起,我却犯了瞌睡虫。先是大哥二哥在院子里玩耍动静很大;我醒来,立刻感觉要小便,于是就那么一丝不挂,扎挣的起来,出屋门、溜进旁边茅厕……
我眼睛还睁不开,解决了问题,匆匆回厨房重新爬上炕继续身上卷着薄被睡……
许多年以后分析,我那时早已经习惯像姥爷一样裸睡,这样,背心裤衩上的虱子就咬不着我。
我似乎听到了大哥的说话声,“怎么,东东连一个裤头儿都不穿就……?”
接着,突然大哥就进了屋,并且回头连连喊已经起床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圆圆,“快来看……”——同时上手开始使劲要掀掉我身上薄被。
大哥的举动,我万万没有料到,马上本能地死死抱着薄被。
是啊,在圆圆面前,我一直是一个多么有自尊、自傲的大哥哥啊,然而,突然冒出另一个更大的哥哥;还粗暴地拿我开心!
这时我已经头脑清醒,开始死命地抗拒……不过最终力大无比的大哥(那时大哥应该有16-17岁,已经是成年的大个子)还是拽走了薄被……我感觉自己光不溜秋就像一条搁浅挣扎的鱼儿;最终暴露在了来到厨房门口的小圆圆面前!
就在同一时刻,我的一生都必须具备的人的“羞耻感”也终于觉醒!
我立刻感觉自己是在经历一场奇耻大辱!
就当着圆圆的面,大哥还不罢休,又到手舀猪食的大铁勺,追着伸到我身上、冰凉我身体各部位,搞得我满炕打滚、挣扎,还假装哭出了声!
在那时,我格外注意二哥,他就站在大哥身后……神情是那么地尴尬!
我确信那时二哥同样无比震惊,怎么,自己的哥哥竟然干这种事情——欺负小弟弟!
——由于是休闲码字,打扫我这记忆储藏库,身不由主就在蒙尘的一个犄角旮栏儿发现了这个,有心忽略了它,但又觉着会成为我这个洋洋近100万言的号称“原生态”“追忆杂俎”的缺憾!
——再想到它尽管微不足道,却触到一个大主旨,那么我还是录下它吧!
休闲码字,用“放大镜”在我大哥衣衫上寻到这个……关键是,由此想到我在家是长子,下面有四个弟弟妹妹,就不由地联想这是一个今天“二孩儿时代”,对于做了哥哥姐姐的一种警示!
再回到讲我对大哥的感情,迄今我都无比钦佩我大哥!许多年前的那件“耍弄”我的小事,其实也是事出有因。
显然我这个从记事起就接受康乐幼儿园“民国范儿”教育的孩子,在后来的岁月完全堕落了!尤其回到姥姥家,我的“卫生习惯”就更加糟糕!
——是的,做了大哥哥大姐姐的——你的言行举止、生活的一切的一切,下面的弟弟妹妹一生都在模仿啊!
我清晰地记着,在大哥对我“恶作剧”后的中午,全家人围着小炕桌吃饭,忽然大哥双手捂住了嘴巴。
我立刻纳闷,大哥要干什么?
结果是,大哥以为自己要打一个大喷嚏,最后仅仅轻轻咳嗽了一声。
无论打喷嚏,还是咳嗽,甚至清一清嗓子,还有要吐痰,大哥都习惯用手挡一挡嘴巴,那真是现代人的文明好习惯啊!
我从大哥那里学到这个,一直拓跋了几十年人生路,每当我无论要打喷嚏,还是咳嗽,甚至清一清嗓子,还有要吐痰,都必定用手捂一捂自己嘴巴……
——我一生都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再有是我一生钦佩大哥的关键,是他的儒雅;更是我人生追求的标杆。
大哥喜欢钻研这个,探究那个,从我记事到后来我长大、插队、返城……期间,我家半导体收音机坏了,我就去小北门外山西机器厂附近的大哥家,找大哥给修理……
我特别爱去大哥家,学习他;我也亲自上商店买回各种相关材料洗照片、放大照片、晾晒照片……
再有,我学习吹笛子、拉二胡……都曾经向对于乐器无所不通的大哥,求教……
今天的我大哥,定居北京,是某专业高级评估师,这可是具备超凡专业素养大师中的大师!
眼下(2012年),我每天闷在母亲家,一日三餐伺候已经基本康复,并且开始做针线活儿的82岁母亲平静度日,忽然想到,母亲毕竟风烛残年,不知哪一天,终究要驾鹤西去……
立刻,我心疼肝疼油然产生出一种神圣的责任感;腆一腆胸脯。
我是家里的老大,我做弟弟妹妹的大哥,我必须有一个大哥哥样儿才对!
如果哪一天,母亲真得走了,余下的岁月在这个世界上,至亲手足亲人就只剩下我和兄弟姊妹。
所以,我必须承受得起一个做大哥哥的名号!
同胞兄弟姊妹,一母所生,吮吸同样的乳汁,血浓于水,亲情既长且久,一生彼此提携,才是自然之道!
世事无常,亲情永驻,任何东西都切不开、割不断!
(那时还没有小弟弟)
当我守着母亲码字聊以破闷,虽然潜意识跳出大哥16-17岁时那一截待我的微末小事,不由地也触发了我的一阵惶恐!
我脑子里毕生都记着,我打过大弟弟,打过二妹妹……哪怕是一巴掌、几巴掌!于是我一辈子都深陷懊悔泥潭无法自拔!
那么,此外,还有没有类似的、自己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却弟弟妹妹一辈子都记着的事情呢?
想到以上,叫我汗颜!
去日已矣,来日方长,今后的日子,我必加倍努力,修身齐家,尽做为长兄的责任——这是我拟写本章的“重大”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