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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绿化祖国”

2016-08-29 高建东著 追忆青涩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一编

蒙昧碎影

总第三部、马列主义大字报



八十绿化祖国


孩童、少年——今天5060后的我们——肚子里谁都有一箩筐又一箩筐的玩耍、探险、破坏……的故事!让我们噙着泪、和着风、蘸着阳光;还有嗅着那故乡、家乡一派的音容笑貌,共同宣泄、交流、共鸣,获得醉意的快乐吧!

啊,拥有我们——今天的5060后——的时代,必定是一个伟大时代!


有读者提出我的故事讲到现在,似有些啰嗦;也有人完全肯定;我的意图是总想最大量包含时代信息,保存时代信息——这真是一个难解决的问题!


本想在最有限的范围验证一下拙文的反应,没曾想它已经走出了山西太原;好,谢谢您们的支持!

那么,为了让全中国的5060后,审视和阅评我的拙作,就恳请您不仅自己读,再进一步,分享到您所拥有的1-10-20-30个微信群中吧!!!

拜托!!!


——我那时每天给兔子们找食,当然不局限于捡菜叶,还有一个重要渠道就是折树枝采集树叶。

兔子最爱吃的树叶,当属嫩杨树叶嫩洋槐树叶


不过折树枝采集树叶的活儿大白天不能干,非得夜幕降临以后进行。


在那时,无论捡菜叶或是折树枝采集树叶,当然我也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成群结伙出动。那时11岁的我,单独行动能力还很有限。

我跟随院里比我大一岁的志刚、比我大两岁的赵栓马、比我大三岁的景彪、比我大四岁的大明……去折树枝采集树叶,我胆壮气豪!

甚至仅仅招呼比我小一岁的明元跟我结伴儿,我也胆气旺盛


——后来,父亲又照原样恢复了兔窝,但面积容量渐渐地、已经跟不上需要。

后来四五只兔子拥挤在窝里,一打开天窗,兔子们立刻后腿直立起来,四五颗兔脑袋,争先恐后往天窗外探望,那八到十只透明的、血管丰富的粉红色长长的兔耳朵煞是好看!


去菜市场捡拾菜叶,先前总老老实实仅捡拾菜叶,但注意到志刚、赵栓马、景彪、大明、明元他们不老实,我当然也不吃亏。大哥哥们叼空就把整棵白菜塞进袋子内时,我也照着做


大人们排队买菜,捡菜叶的孩子们就像一群挥之不去的嘤嘤嘤嘤的苍蝇,聚在菜堆周围,是那时国营菜市场一大景观;尽管售货员叔叔阿姨不断地爆出呵斥声,企图驱赶开我们!


秉持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最高指示”,国营菜市场卖菜的“正式职工”叔叔阿姨们有负责过磅的,有负责往磅上箩筐里放菜的,还有负责往本本上记账的,偶尔还会有一个负责维持排队秩序的——这要根据蔬菜的紧俏和顾客的多少决定——忙忙碌碌,其实也根本无暇顾及和在意我们这些孩子


同样去折树枝采集树叶也一样。

晚饭后,我特别留意大哥哥们时出发。


我家大杂院靠近大门不远处,可以随时掌握大哥哥们出发折树枝采集树叶的情况。


——好,首先看一看折树枝采集树叶的工具——是一根结实的竹竿和一根结实的麻绳;在竹竿顶端一个结子的位置,用一号铁丝烧红穿一个洞,再穿过一根一号铁丝,再在最顶端折成钩状。

大哥哥们都扛着这样的工具,我也叫父亲帮着做了一


天已变得黑乎乎,忽然几个黑影往大门外窜。

建东,去‘绿化’!”一个哥哥,大声招呼我一声。

我应答以后,马上扛上我的竹竿,提上我的麻绳,疾步追出了院子大门……

“绿化”其实是我们的行动代号,如同今天改革开放所倡导的“和谐社会”,常常却是“下面”总在反其意而用之;其实质就是掩盖那曾经的“贪腐鼎盛时期”的大大小小官吏的“贪腐行为”,同时进一步将其“弘扬”到一个极致,其官吏职位直达政治局,贪腐数额令人乍舌,争得全世界头把交椅!甚至叫我们足足将其妖魔化多少年的、世界上那些最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也用拳头乱砸自己的头顶门心,并且匍匐于地、甘拜下风;最终将载入中华民族辉煌的改革开放“和谐社会”史册!

“绿化”内核是毁坏树木;“和谐社会”的内核是贪腐成性;包括官商勾结血腥征地暴力强拆城管执法犯法践踏宪法屡屡滥用公权,暴力欺凌弱势,断小商小贩的生计等等亦属“和谐社会”内涵。

——以上顺便胡乱愤青,若有读者指正,当立刻删除!


1967年的夏天,是那么地美好,整个坝陵南街马路两边,东至去山西机器厂的丁字路口,西至解放大楼十字路口,洋槐树挺拔且葱茏;再有到五一路上,北至星火俱乐部,南至省军区十字路口,马路两边的白杨树,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由于所有路灯都被我们用来练准头的弹弓敲碎,所以一到夜晚,在苍穹繁星下,马路两边就形成了乌突突厚厚实实的两道黑影。然而无论暗夜多么黑暗,对于我们这些孩子眼睛如同兽眼,或者像都戴着红外线夜视镜的今天那些中东战场上的美国大兵;那大街上的一切蛛丝马迹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开始时我们每人“承包”一棵树,站在树底下仰脸举竹竿钩树枝……只听黑暗中不断响起嘎嘎嘎嘎树枝折断的声音……


在那时,一般晚上21:30,大街上就早已经空无一人,不像眼下都市大街尤其主干道上,一直到凌晨三点,都是上下车道机动车头灯尾灯梦幻般交汇成两条游龙,缓缓相向而行。

所以,在时寂寥的街道上,此起彼伏的树枝折断声,就不断划破寂静,显得格外脆亮!


当每人“承包”一棵树树冠底下地面都积攒下好多核桃粗细(甚至有的拳头粗细)的树枝后,一个哥哥忽然来几声尖利刺耳的呼哨——这是宣告当晚“绿化行动”的关键部分结束。


将最大最粗的一根树枝铺在底下,相对小一些往上叠压,一层一层最上面是最细短的树枝;再拦腰扎一条绳子挽一个结结实实的扣,然后抱起粗树枝最粗的一端,夹在腋下,拼命向前拖——往家走……

 

我们这几个孩子,浩浩荡荡,个个都是两手攥着;再辅助腋下;将那粗大树枝树干奋力拖拽向前,于是身后,就一路回响起沙沙沙沙的声音,同时鼻腔里也嗅到了浓浓烈烈的尘土味儿道。


如果在白天,想必早已经搞得路尘蔽日,就像《三国演义》中粗中有细的猛张飞那样,在长坂坡,面对洪水般冲杀而至的曹操数10万大军,命令手下骑兵,拖着树枝往来驰骋冲起漫天尘土,令曹操以为有一支兵马埋伏在这此,不敢贸然进攻的情形一样!

树枝拖回家,我一般第二天起一个大早,马上忙忙地把碎枝树叶都采下来,盛在一个大藤条簸箕里。余下的枯树枝,有父亲帮忙,都扔到自家厨房顶上晾晒,于是一次完整的“绿化行动”结束。


我记得,我每星期至少“绿化”一次。

当然“绿化”资源十分有限。

开始时,我们每人“承包”一棵树,站在树底下,仰脸举竹竿钩树枝。

到后来整个五一路、坝陵南街……马路两边,我站在树底下举着长长竹竿已经没有树枝可够到了。

于是,我和大哥哥一样,开始爬树……站在了树冠第一级树杈上,然后仰脸举竹竿钩树枝。——是的,为了我的兔子们,一个区区爬树,我没有学不会的道理!

先是站在第一级树杈上,仰脸举竹竿钩树枝,后来爬到第二级树杈上、仰脸举着竹竿钩树枝……当再没有什么细树枝可钩的时候,我们开始不惜将一棵又一棵大树的主干主枝杈钩断,就像给人斩首,把一棵一棵大树送上断头台!

钩大树主干主枝杈时,我常常把整个身子吊在竹竿上

随着大树主干主枝杈发出裂帛一般的巨响,我也连同大树主干、主枝杈一同摔落、坐在了地上——可以想象,那时城市马路两边的绿化带,被破坏得有多么严重!

再联想到整个处于“造反有理”状态的大陆中国城市,被破坏的树木何止千万;再引申,那时整个处于“造反有理”状态的大陆中国城市,被破坏的又何止区区一些树木!


……腰里捆一条绳子,在连同大树主干主枝杈一同摔落在地面后,我立刻从地上爬起,从腰间解下绳子,在一叠树枝上穿过茂密树叶,连匝几圈,打一个牢牢的活结。之后马拉车、牛拉犁一般拖起一大叠粗树枝往家走——后来晾在我家厨房顶上的粗树枝,都派上了用场;有一部分用在了搭我家门口接出去的凉棚厨房顶子上,和后来搭盖的小屋房顶。

 

——回忆11岁时的我,攀援爬树,很快就谙熟的变成了一只猴子。

在早先我学爬树办法很笨,用两条腿盘住树干,向上攀援时,既费力又磨损衣服裤子。

后来,我学到了一种新办法,立刻爬树变得又快又省力,还不磨损衣裤——选一条皮带,圈起来,在适当位置锁上扣眼儿,皮带撂在地上,两只脚钻到皮带扣内,抻开,这时两只脚之间、就有了一个空挡。

站在树干前,两手抱住树,纵身一跳靠双脚的夹力和皮带的摩擦力,就抠住了树干,即完成了爬树第一级的高度。然后,两手向上抱住树干,再纵身一跳,膝盖先弯再伸直,再靠双脚的夹力和皮带的摩擦力,再抠住树干,即完成爬树第二级高度;动作连续进行——如同毛毛虫在树干上行走——配合腰部的一伸一曲,很快我就攀上了大树,到达了第一级枝杈(就像今天的野外通讯兵)。



许多年后回忆,整个坝陵南街马路两边,东至山西机器厂丁字路口,西至解放大楼十字路口和五一路北至星火俱乐部,南至省军区十字路口方圆两公里区域内的所有的大树,我都攀爬上去过,这话一点不虚!

所以,许多年当我置身这区域,总感觉便道上每一棵老杨槐的第一级枝杈,都那么熟悉和亲切!


可惜,后来五一路两边娇气的银杏树取代了历经摧残、依旧几乎长到树干合抱粗参天的白杨树,同时也让我儿时记忆凝固下来变成了永恒。


所幸的是,尽管五一路上的白杨毁掉了,变成了眼下的银杏树不过东西向坝陵南街马路两边当年碗口粗的洋槐树许多都留存下来,在几十年后今天依然挺拔,并且都变成合抱粗的参天洋槐,每到初夏槐花绽放,远远望去,真疑似九天银河降落大地,叫我替存活下来的树高兴;所形成的今天坝陵南街上的一道景观,也弥足珍贵!


——那时在前一天晚上“绿化”过以后,第二天上午,我抱起一大堆树叶,顺天窗一点儿一点儿丢进兔窝,欣赏我的兔子们三瓣儿嘴、悉悉索索吃树叶,咀嚼得那么香甜,我心中无比畅快!

当然,我也非常满意我爬树本领一天一天长进,院里大哥哥们能上去的树,我同样一棵不拉都能攀爬上去了!


母亲回忆说,她小时候也特别能爬树,在老家沁源四维村里的桃树、梨树、枣树,她都光着脚丫子、爬上去摘过果实,给妹妹(我的姨姨)吃。

看来,母亲的这一遗传,我是完全继承下来了!


我非常可惜我家南窗外那棵老国槐树,在20年后的有一天就无端被砍掉了!

一棵树的寿命,是人的寿命的不知有多少倍!

而一个拥有权力的政府官员——你的官运能有几天?

——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利用自己短命的官运,去戕害一条相当于人的寿命不知多少倍的大树的性命呢?!纯粹是造孽折自己的寿;大凶啊!!!

所以,后来“你们”遭到报应、郎当蹲大狱、也是现世现报,比如遗臭万年的前南京市的“毁树市长”、大贪官季建业


由此忽然想到我11岁时的“绿化”行为,真是令今天(2012年)不惑之年的我汗颜,不过想一想后来许多年去西山义务植树,去森林公园义务植树……心理上总算自以为是、有了些许解脱和慰藉。


在那时,我多少次攀爬上我家南窗外那棵老国槐树,选一丛经受得住我体重并且能使我蜷起身子躺下来的枝杈;折一些小树枝做褥子;我可以像灵长类动物包括黑猩猩、红毛猩猩、五花八门的各类猩猩和有长长短短尾巴的猴子、其它树栖动物一般,舒舒坦坦在树上玩耍小憩呆整一个下午。

树冠有一半伸向马路中央甚至超过马路中央……马路上空的我,阖目遐想,神游五洲——不过唯独做梦也不到,这个时间,我应该在教室里上课。


我俯瞰脚下坝陵南街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解放牌大卡车和最新开通的公交19路车(后来撤销,再后来,变成今天的公交851路等);再就是俯瞰夕阳余晖下下班时间上行下行的自行车的洪流。

阳光照耀在自行车铃铛上,所反射出的光直晃我眼睛。


还有拉烧土的小平车,也一辆接一辆由东向西大下坡而去。因为是大下坡,拉车人常常翘起前车辕,歪屁股坐在一侧车辕上,任由小平车惯性向前冲

赶马车的过来……三驾骡子总有一头一边走一边撩起自己的长尾巴拉巴巴;微风一次次吹散尾巴上的毛发,还有马的鬃毛……而那一路马粪,非得留存到第二天凌晨、环卫工人阿姨来清理(不过,后来“复课闹革命”以后党号召“支援农业”、“农业学大寨”,学校厂矿企业单位形成“拾粪积肥”的社会风尚,一路的马粪球,就撂不到第二天了)


在那时,太原市闹“派性”闹得凶,可谓“血雨腥风”!

在那时突出“革命友谊”、“阶级感情”、“亲不亲阶级分”,剩下的就只有“仇恨”与“斗争”,中庸之道”在大陆中国废弃,过头儿、野蛮、惨烈的事情层出不穷,尤其官场上“暗黑”无度,群魔乱舞,政废民忧!那些胸前和额头上被烙上地富反坏右历史反革命现行反革命,还有臭老九等等,个个尽管都日夜惶恐“夹着尾巴”,也难做人活人!

看看那时,今天,省革委刘格平,有中央文革领导小组……撑腰,扛起“无限忠于毛主席”大旗,果断“打倒”原省委核心领导层“卫(卫恒)、王(王谦)、王(王大任)”等,又抄家又杀人,迈向“全国山河一片红”;明天,又有人同样有“上面”撑腰,扛起“无限忠于毛主席”大旗,森林般高举拳头“打倒刘格平”,同样又抄家,又杀人!

今天“刘格平”和“张日清”沆瀣一气,共同打倒“卫王王”,明天二人反目变成你死我活的“对立面”(山西太原分成“红联站”“红总站”“兵团”,各地市县也有五花八门的“派别”,再有全国,无论中央直辖市还是那些显赫的中国最大的城市、最有特色的城市、甚至最偏僻无人知晓的城市乡村,都形成了亿万个“对立面”“派别”,彼此乌眼鸡一般脖子上一圈儿羽毛炸开;剑拔弩张,虎视眈眈;刀枪乒乓,血肉横飞……);结果张日清家又被查抄——我记得,我和一群孩子亲临“视察”,就见地处太原教场巷军区大院内张日清的家里,一片狼藉,满地的鞋……

今天,太原市革命委员会的核心班子“刘(贯一)(守中)(刘志兰,左权将军原配夫人)”投靠刘格平、张日清,狠斗“走资派”,明天,树倒猢狲散,大家挥拳“打倒刘陈刘!”


在那时我或者“绿化”,或者“攀在树巅”的当口,被“打倒”的“卫王王”之一卫恒,已经魂归天外,剩下的,为了保命,个个照旧连连高喊“我是走资派,我是臭狗屎……”,不过明天一旦“官复原职”,又变成“文革受害者”的“大义凛然”的模样儿。人生命运结局是,个别的历经“险恶官场”也算幸运,命里注定寿数绵长,先苦后甜,尽享人生后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那时当然无限忠于毛主席,不过年纪太小,根本没有机会登上历史舞台洒一腔热血向毛主席表忠心,于是就拼命“绿化”,或者攀在树颠、优哉游哉,笑看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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