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李鸿俊老师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一编
蒙昧碎影
总第三部、马列主义大字报
九十、李鸿俊老师
“羊群中的一头骆驼。”高年级那些坏蛋同学，常常背地里这样揶揄我们的班主任李老师，形容女同学成天围聚在驼背的李老师周围；话真难听！
那天，李老师“中止”我们踢足球已经临近中午。
同时从教研室涌出的老师，纷纷下班往校外走……而另外几个住校未婚男老师，每人则手上拿上一只洋瓷碗，还用筷子敲着碗。
“用膳唻，用膳唻——时间到了！”一位大个子姓史的老师，连连大声嚷嚷、招呼李老师。
新来的传达室大个子老头儿、兼校食堂大师傅，负责给包括李老师在内其他单身男老师做一日三餐。
那天李老师没有随史老师去“用膳”（那时我还搞不懂“用膳”是什么意思），而是招呼足球场上所有同学进了教研室。
那一天，李老师在教研室压低嗓子、清晰的话语，许多年以后回忆，真是催人下泪；叫我毕生难忘：
“同学们，你们不能这么玩耍下去了！老师很担心，这样下去会毁了你们！正是学习增长知识的大好年华；最关键时期……怎么能这么一天天玩耍！已经荒废一年多……再不能继续下去了！今天，老师把你们‘悄悄’召集在这里……”李老师嗓子压得更低，神秘地继续说。“就是通知大家，从明天开始，正式开课，先开算术课。无论如何……学校再不能耽误同学们！”
那一天校园里静悄悄，麻雀在西院白杨树树颠枝叶丛间啁啾。
在集体办公的中高年级教研室，那一天男女同学散开挤坐在其他老师办公的靠背椅上，静静聆听李老师讲话，大家忽然感觉气氛凝重，于是脸色一个个严峻起来。
我那时忽然也感觉到，犹如“地下工作者”在秘密集会——不知 46 32349 46 14985 0 0 2823 0 0:00:11 0:00:05 0:00:06 2988 46 32349 46 14985 0 0 2321 0 0:00:13 0:00:06 0:00:07 2952 46 32349 46 14985 0 0 2009 0 0:00:16 0:00:07 0:00:09 3435 46 32349 46 14985 0 0 1743 0 0:00:18 0:00:08 0:00:10 2873么，我一下子眼前出现了小人书里前苏联经典老电影《牛虻》中的情节：青年意大利党秉烛聚会；出现了亚瑟、琼玛，还有蒙泰里尼……
那一天放学回家，从第二天上午开始，李老师即开始给我们上算术课；地点不确定，有时在教室，有时在集体办公的中高年级教研室，甚至，密密匝匝挤在李老师的单身宿舍里。
那是1968年的春天，我奔跑在上学路上……背后是夸夸夸夸直拍打屁股的斜肩书包；内里仅装一个练习本和一支钢笔。
在无论我们班的黑板，还是老师办公室的小木质黑板面前，我们就像嗷嗷待哺、喧嚣着、大张嘴巴的雏鸟，李鸿俊老师充当了鸟妈妈——李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写字吱吱吱吱地响——那一道道四则运算题和文字应用题，就整整齐齐显现在了黑板上；李老师的粉笔字是那么地漂亮；同学们都埋头匆匆抄写：
“1——美国人民反对美国政府侵略越南的战争，举行示威游行。去年四月份有25000人参加，11月分参加的人数比四月份多25000人。这两个月一共有多少人参加示威游行？
“2——工人叔叔要修一条40公里的路。平均每天修500米。修了40天，还剩多少米没有修？
“3——一个生产队要挖一条180米长的渠道。已经挖好54米，以后每天挖9米，还要挖多少天？
“4——一个农具厂有两个上产小组打镰刀。在半个月（15天）里，第一组打了3600把，第二组比第一组多打150把。第二组平均每天打了多少把？
“5——同学们摘棉花，每人每小时可以摘5斤，18个同学4小时可以摘多少斤？
“6——25个同学摘棉花，3小时一共摘了375斤。平均1个人1小时摘多少？
“7——从甲地到乙地的铁路长4662里。一列火车12小时行了888里，照这样的速度，从甲地开到乙地需要多少小时？
“……”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李鸿俊老师，今天已经是耄耋老人……那一年奥运（2008年北京奥运）火炬传递，在太原滨河东路夹道拥挤的人群中，我还一眼就认出身边的李鸿俊老师夫妇。
他还是当年老样子，既没有胖也没有瘦，发型几乎没有变，戴一副眼镜儿，精神隽永，比我想象得要年轻许多。
他的比他高半头的当年十分漂亮、并不嫌弃他是一个“罗锅儿”的“农村户口”的老伴儿，相陪伴着他，在路边同样伸着脖子看热闹……
那一天，我和妻子也挤在人群中。
我们又是喊“加油”，又是举着数码相机摄像、照相——可惜那一次，我没有跟李老师说上话，因为人群涌来涌去，后来，就寻不到李老师老俩口身影了。
我替李老师庆幸，他那样的身体条件，正好在婚育年龄，和健全人一样成了家立了业。
李老师娶的媳妇，当年五官端正（模样儿酷肖央视敬一丹），高大健硕，白净丰胸，是山西吕梁地区口音。那一年师母坐月子，我和几个同学贸然闯进李老师在原北肖墙小学（今天的北肖墙中学）的教工宿舍的家，正撞上师母敞开她丰满洁白的怀抱、给李老师那时还在襁褓中的第一个儿子喂奶——印象中，师母给李老师一共生下三个儿子，据传个个都像母亲，帅气，魁伟！
李鸿俊老师，是我记忆中一位非常有良知的小学教员，我祝福他健康长寿！
——可惜，坝陵桥小学那一次“复课闹革命”还是没有延续多久。
随着白天247厂（今天中国兵器工业总公司山西北方机械制造有限责任公司）闹派性，“烽火兵团”和“烈火兵团”打得不可开交；连坦克车都隆隆隆开到了五一路上……
那震耳欲聋的炮声，那些盲目射出的特制铁球，落在坝陵南街靠近市中医研究所附近的马路上，又弹起来，直击入一对热恋年轻人其中男性的胸口，致其死亡！
至此，学校出于对学生人身的安全考虑，临时放假；于是，李老师给我们上的算术课，也被迫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