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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房子漏雨

2016-09-30 高建东 追忆青涩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一编

蒙昧碎影

总第四部、父亲的教诲和我家老五的出生


(文图皆顾,听歌的同时一行又一行阅文文也是一种味道)




一百一十六、房子漏雨


上一章贴出,立刻审查官妻子从杭州打来电话,“”


吃过饺子,午饭后,小弟弟在外间屋睡着了。


母亲盘腿坐在炕上,立刻用一把破芭蕉扇,给小弟弟扇凉快。


我则伏到了炕沿边,开始欣赏小弟弟娇小的胖脸蛋儿、胖手、胖脚丫……于是,母亲指指小弟弟身上的小衣服,对我叹谓道: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穿过的。这些小衣服,你穿了,花花(大妹妹)穿,花花穿了,康康(大弟弟)穿,然后,毛毛(二妹妹)穿,现在,轮到强强(小弟弟)穿!之后,妈妈再也不想生孩子了,受不行了,这些小衣服……以后,也没有用处了!”


我下意识点点头。

——事实上,小弟弟过满月那些天,给我留下最深刻记忆的、除了吃粽子、吃饺子,还有傍晚的暴雨!


整整一下午,浓云密布。

北方下雨,和南方不一样。

南方人出门,随身带雨具,随时下雨,随时撑起伞。下雨,是常态,晴天,是特例。

而在北方,则晴天是常态。

要下雨,必先可劲儿地酝酿!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应该指的就是北方下雨前的情形。然后实实在在,浇一场滂沱大雨。


那天下午,家里门窗本来都打开着,系红布条的门帘也卸掉了,但依然闷热难当……

到傍晚,父亲正好下班回家进屋门,外面就忽然噼里啪啦,砸下大雨点子!

母亲慌忙跪上炕、去关闭了两扇窗户——雨点立刻潲到了窗玻璃上,形成无数道涓涓细流。


父亲双手叉腰、站在外间屋地中央,一直仰脸、瞅着屋顶棚。

“不会漏吧?”母亲跳下炕,也担心地仰起脸。

母亲比父亲正好矮一头,且瘦弱。


“不会。”父亲摇摇头,语气肯定,安慰母亲。


那一天,雨下得大,且时间久。

突然,是我第一个发现,头顶上用漂白麻纸糊的外间屋屋顶棚上,出现了核桃大一块湿渍!

“妈,你看!”我手指一指屋顶棚,一惊一乍地说道。


我紧盯那一块湿渍。


母亲在厨房正洗衣服,听我嚷嚷,忙两手淋着水、跑进外间屋、仰起脸。


这时,屋顶棚上先前那块核桃大的湿渍,已经扩大成拳头大……紧接着变成碗口大……眨眼,父亲拿一个洗脸盆,一个箭步,从厨房蹿进外间屋,接在了正仰脸躺着的、小弟弟脸蛋儿的正上方——至少接住了从顶棚湿麻纸破口处、灌下来的三分之二的雨水!

接着,我和母亲,开始手忙脚乱模仿父亲,搜尽了家里所有容器(洗脸盆、洗脚盆、和面细瓷盆,甚至粗瓷大碗)接到了外间屋、里间屋……所有的、顶棚漏雨的地方。


在那时,母亲抱起被雨水弄醒的小弟弟,一直紧紧搂在怀中……父亲把接雨水的洗脸盆,放在炕上,腾出手来;随后,抄起火钩子,开始去捅开所有顶棚上积了雨水、弄出湿渍却还没有破开口的麻纸。每捅破白麻纸顶棚一个小拇指大的眼儿,立刻就有一股雨水“哗”地流淌下来……我当时认为,父亲的这一办法,可以保住顶棚、不整体掉下来!


……那场大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晨,我家里外间屋顶棚早已经千疮百孔。


整整一夜下雨,母亲也紧紧抱了一夜小弟弟。

全家人那一晚,都没有睡好!


6月2日早晨,我睡醒时,正听到母亲尖声责备、抱怨着父亲:

“看看……看看……所有被褥一晚上全湿啦!你这老先生,成天就是钓鱼、喂鱼、喂兔子……尽干没用的事情,家务事,一点儿你也不管!

“前几天下小雨,人家老段家、老智家、老袁家……就都扛回了油毡。院里好多人家的男人都上了房,用油毡盖房顶……还有拿塑料布盖房顶的……

“可你,甚事情也不管……下班不回家、自顾自在机关下棋,还有……钓鱼——你也不是甚好手,一天下来,一条鱼都钓不上,有甚的意思……”

“……”


父亲坐在屋门口小板凳上,被母亲数落得哑口无言,一个劲儿抽烟,最后怒目圆睁,大吼一声,“行啦,说够啦”;噎得母亲闭了嘴!


在那时,我完全站在母亲一边。

母亲开始流泪,我马上鼻子也发酸。

在那时,我就想,等我长大一定要做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在我记忆中,那是唯一的一次,母亲对父亲发牢骚。


那一天,大白天,仍旧浓云密布,但雨早已经停歇!


屋外不下雨了,但屋内照旧下着小雨。


我一盆盆倒掉一个个接满黄水汤的容器,再重新接到滴水的下面;于是屋里此起彼伏,又响起叮叮当当、雨滴打在空容器上的声音。


上午,我举一个粽子,一边吃一边去上学……校园里,伴随高音喇叭声,“毛主席教导我们:‘锻炼身体,保卫祖国’。为了革命,广播体操,现在开始:一、二、三、四……”,我和全校同学,都懒洋洋地做着广播操。


那一天,在操场上,脚底下踩着雨水做早操的情形,我记忆犹新。

我一边做操,一边心里就撂不下家里漏雨的事情。


中午,完全云开雾散,阳光灿烂。


我放了学,匆匆往家赶,一进院门,霍!几乎家家户户房顶上,都站着大人!


我很欣慰,那一天父亲早早下班,也扛回一整卷儿的油毡。


我一进院门,正好见父亲肩扛沉甸甸的油毡,踩着高凳,摇摇晃晃,正爬上紧挨厨房、外围冲坝陵南街的围墙……再顺着围墙,小心踩过厨房顶上那些烂树枝……最后,父亲小心翼翼攀上了“人”字瓦房的顶……接着,抖开了油毡……我见父亲上了房,立刻来了精神,马上使出自从饲养兔子以来,练就的攀树、爬墙本领,按照父亲的上房路线,也猴子一般登上矮墙,再踏过厨房顶上的烂树枝,再跃身蹿上“人”字瓦房顶……最后“骑”在了“人”字形的屋脊上……

“这小子……来……帮爸爸一手!”父亲正抖开油毡,见我上来,很高兴。


母亲自生下小弟弟回到家,这一天也是第一次出屋门、来到院子里。

这时的小弟弟,吃过奶,在里间屋铺板床上又甜甜地睡着了。


母亲头戴医生小白帽;又抱起那时三岁、沉甸甸、白胖胖的二妹妹,一直仰着脸,看父亲和我在房顶上忙碌。

二妹妹吮着大拇指,小嘴撅起来,跟两边脸蛋儿形成了一个平面。


青砖瓦房顶,倾斜30度,经过下雨,非常滑腻。

父亲上房,随身还携带一把剪刀,将油毡一段段剪开,每一段铺开,至少要压住前一段二寸宽——我配合父亲,全部铺完了油毡。

最后,父亲吩咐我下房,要我往房上抛扔砖头!


我猴子一般从房顶、下到地面,先来到母亲身边。

母亲刚把二妹妹放到地上,二妹妹又张开两手,叫我抱抱!

我使劲儿抱起沉沉的二妹妹,立刻累得喘气,然后放下;随后开始拆窗户底下的垒煤池池的砖头。


我开始向房上扔第一块整砖。

由于落点低,父亲没接着。于是那第一块整砖,整个重新摔在地面,碎成两三块。同时父亲脚底一滑,差一点滚下房来!

“阿呀!”母亲尖叫一声。

“没事没事,”父亲在房顶重新立稳,安抚母亲,然后教我如何扔砖。“建东,你两手端一块砖,要用全部力量,必须直照着爸爸的脸,奋力抛扔,这样爸爸才能接得住——没事,爸爸有手挡着,打不住脸……只有这样,爸爸才能接住砖!”


我心领神会,点点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随后,在又摔碎一块整砖以后,我终于学会了往房上抛扔砖头——


“就照房上接砖人的脸部扔,劲儿越大越好!”我记住了父亲的话。


父亲站在房顶,当每一块砖飞升到他眼前,即轻松接在手。很快我家垒煤池的砖头,全部拆完,抛扔上了房顶(后来我起一个大早,在附近一处盖房工地,又往家“偷”回一批整砖,又重新恢复了我家外间屋窗户下的煤池)!


那天,我往房顶抛完砖头,随后,又蹿上了房顶。

我和父亲分头把砖头平均压在了油毡与油毡接缝处,终于遮盖好了房顶。

最后父亲从房顶,先下到厨房顶,然后,回身伸出两手。我无比信赖父亲,从房顶一下子扑到了父亲怀里……然后,父亲从厨房顶下到地面,再冲我伸出两手。

我又无比信赖,一扑,父亲又稳稳将我抱在怀里……最后,我两脚踩在了地面。


自那以后,我家的房顶,再不怕下雨,安然度夏,再没有漏过。

不过,屋里被父亲扎出许多眼儿、笊篱一般的顶棚,直到几年后才由房地局修缮队,换成新顶棚!

那时,我家的房子属于房地局的产权,亦即几十年后眼下唯一还体现一丁点儿“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太原市直管廉价公租房”。(俯瞰今日太原迎泽公园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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