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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党的“九大”之夜

2016-10-21 高建东著 追忆青涩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一编

蒙昧碎影

总第四部、父亲的教诲和我家老五的出





一百三十三、党的“九大”之夜

 

许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兰老师只表扬秀隆一个人却没表扬我件事情叫我记住了其实是触到了我的个性弱点。在机关工作,那种“虚骄和自恋”,叫我常常内心看不起领导,若遇领导做事情不公,我又暗暗不配合工作

反省这些,也好也不好:

好处是永远避免了“大树底下好乘凉”,成为“团团伙伙”中的一员,“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像最近发生的“山西官场”“断崖式”“覆灭”,而恰恰机关里的“特立独行者”,“谁的人也不是”,避免了“株连”“受害”;不好处是,无论你一辈子怎样表现都“提拔”难!你曾经的“下属”,主要是“会来事的”,一批一批越过你头顶,反而成了你的“领导”,对你“气指颐使”——又扯远了,打住!(潜规则)



那天放学,我浑身倦懒、发烧、头疼、咳嗽、流清鼻涕,走在黄昏里……回家脱鞋躺到里间屋铺板床上,迷迷糊糊、就听安装高音喇叭的毛泽东思想宣传车,缓缓驶到我家南窗下。


立刻,我一个激灵爬起、跳下床、出屋门、又出大院门奔到了大街上……


“号外,号外,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胜利闭幕……”


装饰五彩缤纷的宣传车,喇叭声十分刺耳,在我眼前掠过。

马槽内站几个人,不断向人群散发用白、粉、浅绿、浅蓝色纸张印制的、16开规格的传单。


总是五六个路人抢一张传单……

我在马路中央奔跑,紧追在车尾……


(文革时期,各类传单)


我先是一张传单没抢到但最后终于有一张飘忽在半空……落地后不住打滚,后滑到路边下水道口上……我紧跑几步、一脚踩住……捡到了手


那一天,事实上家里生活都乱套啦!

拿着传单,病病殃殃回就见里间屋、外间屋门都敞开,家里没一个人!


父亲上班早出晚归,母亲参加坝陵南街街道居委会“工作”,弟弟妹妹院儿里玩耍……都不沾家。


于是开始满找母亲。

我们院儿沿坝陵南街由西向东并行一共三排房子,每一排矗立五栋简易人字顶瓦房,每一栋背对背开门、住两家人。我在院里两条甬道间急切穿行;找母亲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本能驱使我要(以下,就是当年坝陵路13号院……这样的平房,一共三排、15栋,四个窗户,每两个窗户是一家……)


我在院里跑一圈儿探头探脑各家窗户,最后回到我家窗户斜对过小四家的窗户前,终于发现母亲正好见母亲抱着小弟弟在小四家屋地上尖嗓子说话。


比我大一岁,皮肤黑黑的,总流两道鼻涕

他跟我摔跤屡摔屡败,却总不服气。


他哥小超,我很佩服,言谈举止有那么一嘎劲儿。

他还跟我二哥摔过跤,还带我去挖过红虫虫……


他二哥假装儒雅其实我感觉他很肤浅没读过几本书。

他大哥是小个子,腰板直直、一脸严肃是鼓楼派出所所长。


还有一个妹妹,大冬天抱一个扁圆大柿子吃得一脸黏黏糊糊金黄色浆汁!


的爸爸就是付怀弟,和我父亲是同事,行政级别一样,是机关里的组织部长。


四的妈妈冬梅姨姨,那时是居委会主任,所以她家常年阿姨出出进进,就像城门洞。


那天小四家聚集七八个阿姨正七手八脚糊纸灯笼。

小四家里间屋炕上,杂乱堆放着红红绿绿粉连纸漂白麻纸,还放一块小案板,上面蹲一口黑铁锅,内里是高粱面熬的浆糊。


无论正月十五还是其它喜庆日子,糊灯笼,夜晚点亮,游行,我都很喜欢!


那时,我在小四家,面对糊灯笼热闹场景十分开心!

阿姨们说说笑笑

家地下不少完成的灯笼,有红五角星、一颗红心、毛主席语录本模型等等。


其实,那天母亲下午早早做好一大锅和合饭。

母亲吩咐我招呼弟弟妹妹吃晚饭,我即离开了小四家。

在我和大妹妹大弟弟二妹妹都吃过晚饭,正好大妹妹洗锅碗时母亲抱着小弟弟从小四家回来。

小弟弟手上提一个红五角星灯笼。


晚上的安排,——全市人民欢庆九大胜利闭幕灯笼、火炬游行。



母亲匆匆吃过又抱上小弟弟出了屋门。

小弟弟手上红五角星灯笼牢牢地握着永远不撒手!


精神头儿足,抗住感冒,匆匆写完作业、也上了大街。


由于感觉天黑不安全,我手腕缠了一条自制皮鞭。大头儿攥手上,藏在袖子里。


在那时,学校刚刚包场看过电影《在烈火中永生》结果是,我们不对江姐、许云峰感兴趣,却对“国民党刑讯室”内打手挥舞的皮鞭,发生了兴趣,于是,就像掀起一阵风潮,我和院里许多孩子,纷纷自制类似电影里的皮鞭——用粗电线编制,一头像大葱那么粗,逐渐变细,最后细到仅有筷子粗细,最末端,再拖出一根电线,拴一枚六分螺帽;意思是打在人身上可增加痛感!


我了解到我们院儿所在地坝陵南街居委会队伍,和城区许多人,都在省军区门口集中,于是沿坝陵南街、五一路,一直朝省军区门口赶过去……好家伙来到去省军区的巷子口(再往里,顶到头儿,是类牌坊的两根水泥方柱门洞,进去就是“省汽修”,亦即后来的“山西汽车制造厂星星点点,一片灯笼海洋!


蜡烛光闪闪烁烁,映衬形态各异灯笼形状,给人影影瞳瞳的梦幻感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想起《毛泽东选集》一篇文章的题目。


我挤到大人队伍中间,非常想找到带着小弟弟的母亲没有找到!


随着组织者一阵阵从手提干电池扩音器发出的吆喝声和尖利哨音,熙熙攘攘的人群形成了松散队伍,开始沿五一路向南蠢蠢移动……


我想,按照惯例,太原市的无论何种类型的游行队伍(包括批斗走资派、公审大会后的罪犯示众、游街),会首先经过“北城区人委人民委员会)和“区政府,再拐到府东街经过“省政府”,然后一直到新建路经过“市人委”“市政府行进——不过,最终我没跟队伍走,而是反方向折了回来。

我忽然想起,我家屋门是大敞开的,没一个人在家。

决定尽快回家。

 

那时五一路马路两边没有路灯。

黑漆漆的天,汽车、行人都没有。

大马路上就我一人……接着遇上了事情!

当我沿军人俱乐部围墙往北走,忽然眼前出一个比我高半头的男孩子。他挡住了我的去路。


“看我拿着什么!”那男孩儿横着嗓子压低声音说。他一口纯正的“儿”化北京腔,我立刻断定他是教场巷军区宿舍里那些在太原市地面上“臭名昭著的“军干军烈属子弟


就着微弱夜色,顺眼前大男孩儿话语提醒,我一眼看到左手撸起右臂袖子内里缩回去的右手,一把刀柄锋刃反方向、着的一把匕首


“干……?”我脑袋发蒙,浑身微微颤抖

“少……少罗嗦,往外掏钱!把身上……全掏出来!”大男孩继续横着嗓子压低声音说话,故意把握匕首的前臂,在我眼前横一横。

“我……我没……没钱!”我嘟囔着,但话音未落,大男孩儿一只手已开始一个一个搜我衣袋(我那时,穿母亲用父亲旧军装改小的上衣,总共四个口袋);甚至连我两个裤兜儿也搜过了

最后,搜走了我上衣胸兜儿内仅有卷成一个小卷儿的一毛钱纸票

“就这些?”大男孩又问。

我点点头,但心里明白,在我内衣衬衫胸兜儿里,多少年来,就常常维尔肤油盒,内里是我的“小金库在那时,是总共3.78元(这数额,相当于眼下身上装着5000元,都是我给家里打酱油醋买菜的找零,一分二分一毛两毛……积攒下来的)!

“不信,”大男孩儿似乎从我脸上读出了什么,他又要上手,重新搜查我全身……


许多年后回想,那时居住在部队大院的孩子,在太原市真是声名狼藉!

他们偷鸡摸狗,无法无天,似乎充满优越感,但言谈举止又显现出单纯和幼稚。


我,同样是军人后代,同样身上有一股子侠义傲然之气。

所以,面对他们,我爱恨交织。


后来我所交往的,还有大弟弟所交往的,领到家里来玩耍的几个部队大院儿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性格。


前文有述,顺我小学同学梁进城家后窗户,也就是我家南窗对面、横过马路长长一道围墙内,就是那个“太原市育英小学后门。


夏天,有一次,“育英小学”后门一块一尺宽缺损的木板隙、往里张望,忽然一粒弹弓泥丸、就打在我肚皮上,叫我非常痛

我没招没惹挨了一下,恼火至极!

忙掏出我身上的弹弓,捡起脚边那颗葡萄粒儿大小的泥丸,准备以牙还牙,重新往门缝内视线搜寻最终没寻到那凶手!


我记得我们院儿新搬来复转军人一家四口,有一儿一女,名叫张云虎和张云燕。

云虎比我小两岁,属狗,头脑简单,有一股子侠义劲儿。


不知怎么,就在我们院儿大门外靠坝陵南街马路电杆下,跟一个育英小学孩子杠上啦!

我见状凑上去,算是给云虎增添了一份人势。

但随即又有几个“育英小学”孩子,鱼贯钻过后门破门缝,奔过马路,虎视眈眈,立马围上了云虎。

我见状不由胆怯,站在那里,感觉势单人薄

不过,云虎尽管孤军奋战被团团围在中间却绝不示弱。

先是对方跳到圈儿中一员立刻上手跟云虎摔跤,结果反被云虎狠狠摔在地上。

马上对方又换一个,这一回是云虎被抱摔在地、蹭得浑身、头脸上下,都是泥土。

云虎在地上挣扎,呼哧呼哧喘气,一脑门子汗水。

他拼命要翻身爬起,却被死死压制爬不起来!

我想上手但害怕犯规矩;对方人多,倘若一起上,我俩就惨了!

我想,如果云虎败局确定,下一步就得我上阵,不禁一咬牙,心说,“豁出去拼了!”(在我迄今人生经历中,对一旦准备豁出去时,往往也就到了“峰回路转”。我深有体会,屡屡应验)!

果然,关键时刻,我们的援兵到大明、二明、景彪、小三、拴马等赶过来……这立刻叫我士气大振


那一次的结是,我们的人一到,又在我们地盘上,眼见我们的人又吃了亏,不由分说,就一起冲上去,把那坐骑在云虎身上的孩子,立马推开,同时拳脚齐上……接下来,是一场混战,双方都亮出什么自制皮鞭之类的家伙!

我们气势汹汹……对方被打败,一个个顾不得横穿马路时解放牌卡车的呼啸而过,纷纷鼠蹿钻过破门板缝隙……有跑得慢,马上要钻过破门板,被大明揪住后摔倒在地……

立刻,拴马上前将一个破空书包、牢牢套在那男孩儿头上,紧接着就是我们雨点般的拳打脚踢——在那时,我们管这叫做“换糖稀”!



,得胜的我们一哄而散,和云虎一道,一直朝解放大楼方向“逃之夭夭……我们这样作,是给挨打者一个错觉,以为我们是来自街巷的,而不是坝陵路13号院里的。这样,可以避免引起没完没了、反复报复等麻烦——以上话远了。


再回到那天晚上:


就在满口京腔的、部队大院儿大男孩儿,得寸进尺要重新搜我全身、并且他的手正好触碰到我的胸部装维尔肤油盒盒的口袋时我发了急;同时渐渐地,我也从受惊中恢复了理智。

我们是一对一,这,我有什么好的——于是,猛地左手握拳,戳在他一只眼窝上,接着跳起身,左手握拳连续砸他眼窝儿和太阳穴……马上,我右手藏在袖管里缠在手臂上的自制皮鞭也派上用场。

我拼命挥舞,眼见那大男孩儿脸上挂彩出血——全部过程不过10几秒


对于对方,他完全猝防不及——怎么,逮住一只小羊,却一下变成一只老虎——以攻为守,占据主动得了便宜;最终摆脱大男孩儿,撒丫子飞奔经过坝陵南街,上高坡逃回我们大杂再奔回敞开的我家门,地关上,上了门插又抵一把铁锹……不过,渐渐地,我喘息镇定下来,才意识到那大男孩儿根本


以上,那个“九大之夜,我就是这样度过的。


同一时刻,夜色漆黑瞳瞳太原城贯穿党政机关门脸儿马路上(包括许多个“丁”字路口),这中国最大能源重化工基地之一的千千万万产业工人军政文教科文的职工以及家庭主妇们,都形成四路至八路纵队,进行火炬、蜡烛灯笼游行……


那火光形成的纵横交错游龙,其昭示出的活力,和对于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虔诚,叫“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吓破胆!


那夹杂在游行队伍中的高音喇叭声,以及大街各处电线杆子上的高音喇叭声此起彼伏,交汇到一起,那声波远近形成的氛围,气壮山河;还有,照旧是林副主席那特有的拖长音调一遍又一遍不绝于耳的“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岁”连续口号声,也响了一整夜,回荡在这“太行吕梁两山夹峙的‘高高的平台’(“太原二字的释义)”上的寰宇苍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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