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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戴帽中学”

2016-10-29 高建东 追忆青涩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一编

蒙昧碎影

总第四部、父亲的教诲和我家老五的出


(吴娜演唱,《大森林的早晨》)


一百三十七、“戴帽中学”

 

什么——“戴帽中学”?

——词汇钩沉,一个消逝的“教育现象”。


今天,当东三省所有重要城市“经济萧条”——沈阳、大连、长春、哈尔滨等——小学入学的孩子逐年减少;中学大学逐年生源不足……大量城镇居民“候鸟”一般“逃亡”到“温暖南方”——江浙、海口、三亚——的时候,谁还记得40多年前什么“戴帽中学”?


由于似“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剧烈的政治动荡正好到1969年,已经“等同”荒废学业两年的“属羊”(1955年出生)的孩子们,六年制小学毕业,“终于”离开小学校园、以“就近原则”“升入”了初中,在新的校园,开始了学业。

但是同时出现问题,“属猴子”的孩子们(1956年出生)也小学毕业,要升入初中——两大拨学生,相差一岁的两届毕业生——非得汇涌挤到一间教室里……中学得分蘖为二、教员得分蘖为二、教室得分蘖为二——挤不下了!

(图文无关)


于是,聪明的政治家们退一步,来了一个小学校“临时增加“初中班”;文学家也有了事情干,立马命名其为“戴帽中学”,皆大喜欢!


于是,不知不觉,孩提时代,渐行渐远……我虽然依旧徜徉在坝陵桥小学,却已经摇身一变为一名“戴帽”初中生。

后来,我回顾整个初中生涯,相对于小学生涯,感觉所学到的文化知识,还是相对扎实的。


在那时,全中国的中小学教育、经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后期整饬,正逐步走上正轨,坝陵桥小学的老师们工作勤奋、努力。

 

兰桂芬老师,本是一名小学高年级教员,但在做了我们“初中二排”班主任兼数学代课老师后,我就明显感觉她非常用功,在努力提高自己。


课堂上,经常出现数学学得好的同学——比如彭天祥等——提出一些问题,叫兰老师明显尴尬,回答不上来。


于是,我就留意兰老师,她总是在校园某一角落树荫下,抱一本纸页发黄的文革前的初中数学课本,孜孜不倦、一页一页啃读,还不时用胖胖的手指,捏着红蓝铅笔,在书页上勾勾画画。

兰老师那齐耳的短发,在一阵和风中,有几丝不断拂拭着面颊……

(图文无关——看书的女孩儿最美)



现炒现卖”,是那时“小学老师代初中班课程”的共同特征。


不仅数学老师“现炒现卖”,教英语的刘文景老师,还有教物理化学什么“加速度”、“细胞壁细胞核”、“雄蕊雌蕊”等的史俊德老师,也都是“现炒现卖”抱着纸页发黄的、文革前的初中教科书,学会一页,教导我们一页……


——在那时,我还十分惊讶阎仁杰老师,他不仅画画得好,主代我们初中语文课,也教授得娓娓动听;另外,还兼代体育课,并且成立了“坝陵桥小学校篮球队


我有幸成为校篮球队员,下午放学不回家,就在校园西侧足球场兼篮球场,打篮球。

我那时个头儿够高。

上一年级轮小排大,我站在队尾倒数第二三名。

小学毕业,尽管我排队退到了倒数第五六名,但还属排里的大个子。

但是,我弹跳力却不高。

我的印象深刻,篮球队里的梁进城,弹跳力最高。

篮筐下,他带球上篮,纵身一跃,脚尖就离地面大概足足接近一米!

而我,带球上篮使劲儿往高蹿,脚尖离地面,也不过大概一市尺多一点点!


我先前做前锋,但投篮成功率低。


我又做后卫,却不懂得抢占有利位置、合理冲撞,在球场上躲躲闪闪生怕被愣头青们撞着,抢篮板,也根本拼不过其他同学。


后来,我分析自己打篮球的经历,实在是文弱,根本不是打篮球的料!

在那时,之所以我还能留在篮球队,大概仅仅是仰仗我的热情吧?


许多年后回忆,我钦佩阎老师训练篮球队那么有章有法,非常专业!


从最简单的拍球开始,教授我们如何原地拍球、左右手交替排球、奔跑拍球,以及排球过人;


还有队员们围成一圈儿,练习如何近距离朝脸、朝胸脯直线传球;

再就是教我们实战中,几个人如何迅捷换位;

……

阎老师特别强调,实战要往“空档”处跑;提醒我们投篮用手腕发力、以防止对方高空断球;那带球过人,或阻拦对方带球过人,应该跟对方持相反的姿势等等,也都叫我获益匪浅。


——有一天,学校新调来一位小个子女声乐老师——蒋老师(蒋什么,我回忆不起来了)。

她眼睛贼溜溜象猴子的双眼。

她肢体灵活也像猴子;近看小脸蛋儿上皱纹很多!

在每星期两节的音乐课上,她有计划教授我们基本乐理——今生我所有的乐理知识,均在那旺盛的求知欲时期获得!

然后,蒋老师大量地教唱“毛主席语录歌”和其它革命歌曲。什么《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你们年轻人,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等几十首歌,都是蒋老师教给我们的。

另外《小松树,快长大》、《南飞的大雁》、《万岁万岁毛主席》等歌曲,也是蒋老师教会我们的。

做为有良知的初等艺术教育工作者(包括刘文景老师、史俊德老师、兰桂芬老师等一批一线教学老师),蒋老师完成了对正当龄同学们的音乐启蒙。

我毕生铭记她!

(图文无关)


同学们最爱上音乐课。前一节课文化课刚下课,立刻负责文体的副排长申晋萍和赵玉萍,就招呼热心的同学,去办公室抬脚踏风琴。(以下,老式脚踏风琴)


蒋老师,是那种酷爱文艺且具有领导组织范儿的人。

她在人前讲话喋喋不休,手舞足蹈表演歌唱完全放得开,没羞没臊!

她眨动那双已经生出无数鱼尾纹的圆溜溜眼睛看人,直把对方看得不好意思、垂下头去。

蒋老师在坝陵桥小学呆了不长时间,就调走去了坐落在附近永定路的北城区少年宫(后来的杏花岭区少年宫,似乎最后担任了少年宫负责人!


蒋老师为坝陵桥小学办的一件大事、是托关系买回一架立式钢琴。

据说花费了学校经费人民币400元!

是的,在那时普通人月工资收入不过几十元钱/月,一个年轻学徒工20.06元/月。相比较10倍于此的400元,可真不是小数目!


黄昏时分,六个工人,把笨重钢琴抬进校园门洞、最后安顿在音乐室里紧靠一面墙壁。


拆掉外包装箱,小心翼翼掀起琴盖,蒋老师立刻腰板挺直坐在了钢琴前。


这时,已经有同学乌压压围聚在了蒋老师身边和音乐教室内外。挤不进音乐室的同学,则立体趴满了外窗台……

突然,美妙的、动人心魄的清脆钢琴声响起!一曲钢琴演奏《红灯记》李铁梅的演唱选段,回荡在空中……马上,在场所有同学放声和唱:


我家的表叔……数不尽,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


那是我毕生第一次触摸钢琴和现场感受钢琴的妙曼!



终于有了钢琴,有了专门音乐室,每到上音乐课响起钢琴声,挤在音乐室的同学们就铆足劲儿吼唱,常常使临坝陵北街的音乐室的窗户外,有行人驻足聆听……


一晃几十年过去,现在我家也摆一架星海牌钢琴,是为上初中的女儿学声乐买的,花了近17000元。据说给钢琴店老板介绍客户的、女儿跟着学声乐“上小课”的太原×中声乐教师×××,按比例还从中获得“回扣”3600元!

我百分之百确信,他确实得了“回扣”,这在太原市钢琴销售行业是牢固的“潜规则”。


在那时,我无论如何想不到如此美妙的奢侈品,今天会闲置在我家“空中花园”!

女儿“千里挑一”,被杭师大音乐学院(“浙江音乐学院”)录取,大学四年再加硕研三年……总不在家,后来“硕研毕业”凭借精湛的专业留杭,“高等教育在编”任了教,眼下,在太原我家的这一架钢琴,就更闷闷的一声不吭了!

寒暑假女儿回老家太原,住个10来天,我多么想听女儿弹钢琴啊,但女儿竟然还是一下也不碰钢琴!

而我和妻子也根本不会弹钢琴。

显然这架钢琴将继续闷不做声“闲置”下去!

(我女儿毕业独唱音乐会剧照)

 

——在那时,我上“戴帽中学”一年,也开始了“专职带队喊操。

回想小时候一年级报到入学、刘莲春老师指定我喊操,我头晕转向、畏畏缩缩不敢喊,结果被皱紧眉头的刘老师摆摆手轰下去……眼下我真是成长进步了!


临“戴帽中学”毕业最后一个冬天,学校采用每天花费早晨时间出操跑步方式,来收回由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同学们“放野了”的心绪,口号就是:


“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

“为革命一心一意、刻苦读书”!


不过,在那时,社会同步的“潜规则”,还是那句:


“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


足足一个冬天,早晨蒙蒙亮,我已经组织起全排男女同学。

我先草率喊一阵稍息、立正、向前看齐、向左看齐……把同学们注意力初步集中起来。

接着,再表扬一下最听我指挥的一部分同学,严厉不点名、批评一下个别注意力分散和小声说话的同学,很快,这时的队伍,已经“纪律严明”,完全在我掌控之下。

 

“锻炼身体,保卫祖国!提高警惕,准备打仗!”我领头猛喊一声,同学们齐声应和。“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

伴随口号声,同学们齐步向前小跑;扬起身后黄土;穿过校园门洞、来到大街上。

在校门外方圆500米范围的大街上,我喊口令训练同学足足要用一节课时间。


为了提高同学出操聆听口令的反应力,我欲喊“向左转”,就变成喊“向右转”,欲喊“向右转”,却故意拉长声调、变成了“向——后转”……结果,总有同学反应不过来,做错动作,引得其他同学一阵哄笑……一直到隐隐听到校园内的电铃预备铃声响起,我们才结束训练。于是同学们重新一边齐刷刷喊口号,一边齐刷刷小跑步;身后被扬起的黄土尘埃形成一条黄龙;穿过校门洞,回到校园……最后,脚不停步进教室……接着,教室里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课桌磕碰声,和五花八门声细声粗的咳嗽声……

同学们安静下来;一个个脑门上都沁着汗水;咳嗽声依旧零零星星不断……老师进教室开始上课。


在坝陵桥小学“戴帽中学”毕业考试中,所设立的“体育科目考试”,项目是“越野长跑”——从出校门向右手按照“北肖墙路-坝陵南街-五一路-坝陵北街跑一大圈、约3000-4000米距离。

老师提前一个月布置任务,我即开始天天摸黑起床,沿“北肖墙路-坝陵南街-五一路-坝陵北街小跑步备战。

我是副班长,必须跑出一个样儿,不然丢面子——我这样想。

每天黑灯瞎火的跑步,深一脚浅一脚在马路上;我气喘吁吁,嗓子发甜发涩、头晕脑胀。后来一直坚持跑,逐步地我终于减缓了这些感觉。


到考试那一天早晨阎老师发令枪一响,我即跑在同学们最前面。

果然我备战锻炼身体大见成效!


早晨,彻骨寒冷,沿途沙土路面积攒一片一片车轮压硬的残雪。

我小心翼翼、跌跌撞撞脚下不住打滑向前跑。最终成绩不错获得全排第二名。第一名是智秀隆。


临初中毕业,我给学校留下的最精彩一笔,是毕业语文作文考试成绩,得了“98分”!其成绩不仅获得全排第一也是全连第一!

那是一篇记叙文,如实描述了临毕业前的一次半个月的“学农劳动

场景是山西榆次东阳镇车辋大队——即今天闻名全国超越“乔家大院”规模的、著名的晋商宅邸“常家庄园”——也是我岳母的老祖屋——岳母姓常;迄今岳母哥哥——我妻子的亲大舅——还列在“常家庄园”族谱中。

 

那篇记叙文,我按时间顺序平铺直叙拣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叙述描写议论抒情”——记述了我在那高墙大院的“车辋村”的“学农生活”。

那时13周岁的我,一气把每页300格的稿纸写了18张,叫阎老师大为惊愕!


在课堂上,阎老师注意到了我的最后一页稿纸背面列出的“写作提纲,他用手指戳着,对我说

高建东,这些你列得很好!你将来会成为一名作家,今后……在这方面好好努力吧!


就是因为阎老师这一句话,奠定了我今生难以摆脱、几乎与“迂腐沉迷”的“画家梦”同步的“作家梦”!


后来,阎老师把我的毕业考试作文收回去,成为他以后许多年带语文课“作文讲解”的范文。

的比我小六岁的大弟弟,和比我小八岁的二妹妹,后来上坝陵桥小学由阎老师代课,在课堂上,他屡屡亮出我的作文讲解,叫弟弟妹妹的同学多么羡慕,叫弟弟妹妹自己多么自豪

“戴帽中学”,中国的教育史一定不要忽略才对呀!


——敬告各位师长、老师、朋友……拙文属“图文杂俎”,闲读消食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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